【年度企畫專題:西域記風塵】戰火下的桃源喀什米爾 迦濕彌羅

撰文‧攝影/蕭耀華(經典雜誌攝影組召集人)

夜雨,直直下到天明,湖上煙霞氤氳,遠山雲霧重重,像棉袍輕輕把山蓋住,只露出了山的腳趾。雲霧與天光一色,山巒有如開天地的盤古,頂出了天與地之間的世界。天堂似乎就在咫尺天涯的雲端裏面。我坐在船屋(Boat House)的頂上,享受著這片安寧湖光。船桅上的烏鴉也不客氣地背著我輕輕飛到桌上,叼走了茶點。

這是喀什米爾(Kashmir)的斗(Dal)湖,位於首府斯利那加(Srinagar)的市區之內,也就是玄奘在《大唐西域記》之中所提及的傳說中龍王支族的居所。

印巴衝突的火藥庫

公元七世紀的喀什米爾是佛法昌隆之地,玄奘形容迦濕彌羅國:「伽藍百餘所,僧徒五千餘人。有四窣堵波(Stupa,佛塔),並無憂王建也,各有如來舍利升餘。」鼎盛的佛學風氣使得遠來求法的玄奘也受到感染,便在今日的傑倫(Jhelum)河山谷停留,向一位博學的高僧求教諸多論典。之後兩年的時間,玄奘就在這個四面環山的世外桃源中,努力研習佛法。

喀什米爾位於印度次大陸西北,西接巴基斯坦,北臨中國大陸,是世上少有的香格里拉之一,也是易守難攻的重要關隘。「迦濕彌羅國,周七千餘里。四境負山,山極峭峻,雖有門徑,而復隘狹,自古鄰敵無功伐。」玄奘如此描述喀什米爾。

但時代變了,現代武器把千年不變的地形和軍事的關係打破。佛教早已消亡,繼起的印度教和伊斯蘭教始終是劍拔弩張。民族和宗教的矛盾,使得喀什米爾自一九四九年印度和巴基斯坦各自脫離英國殖民獨立立國後,便成為印巴衝突的火藥庫。

五十多年來印巴三次大戰,有二次起因與喀什米爾有關,根據近十年來的統計,有一萬六千人死於動亂中,大部分為平民,使得這個以風光秀麗著名的地區頓時山河失色。不安蟄伏在尋常百姓家的每一個日子中。

煙華滿路入王城

玄奘當年到此之時,卻是十分熱鬧隆重。「法師初入其境,王遣母弟將車馬來迎((漸進王城,王率群臣及都內僧詣福舍相迎,羽從千餘人,幢蓋盈塗,煙華滿路。」這是慧立在《慈恩傳》中描述玄奘到訪喀什米爾的場面。

離開城區,車往西北開,這條路也就是玄奘當時進入喀什米爾山谷之路。沿著此路距印巴邊界約一百公里處、舊名悠斯卡(Ushkar)的小鎮,即為山谷入口,亦即當時迦濕彌羅王遣太后和王弟恭迎玄奘入境的地方。

四○年代末期,印巴衝突興起,這條路到兩國交界就不再通了,從此邊境兩地人民不相往來。輾轉了半世紀,情況並沒有改變。

依傑倫河而建的悠斯卡城,在玄奘時代佛教建築林立,現今出土的就只有一座可能比玄奘稍晚的拉立塔第提亞(Lalitaditya)王朝的國王所建的佛塔,現也只剩殘缺的石砌地基。追尋玄奘而來的我,正身處於玄奘也曾存在過的同一個空間。那種因時間錯落造成緣慳一面的遺憾,強烈地盤旋在心中久久不去。

離悠斯卡不遠,有個叫做辛波拉(Singpora)的小鎮,公路旁的路牌竟寫著「玄奘曾造訪此地」(Singpora was Visited by Hiuen Tsang)的黃底黑字。雨季前的溽熱像是要把時間蒸發掉似的,柏油地面升起的熱氣,抖動著眼前的景象,我彷彿看到玄奘騎著大象在皇太后、皇弟和侍衛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往東邊的國都帕里哈撒普拉(Parihasapura)城行去。

恍惚間,我也來到了國都故址帕里須普拉(Paraspora),小丘上散布著佛塔和僧院遺址。「這就是玄奘落腳的地方。」伊巴以他學歷史的專業口吻信誓旦旦地告訴我。這也是我所聽聞的玄奘在喀什米爾落腳處的第一個版本。

 

 

~更多詳細內容請參閱經典雜誌~
—————————————————————————————————

[Not a valid template]↑ 帕里須普拉曾是一國之都,現存的佛教廟宇遺址,可說是喀什米爾各處佛教遺蹟中,是為完整的一座。
[Not a valid template]↑ 一群白鴿飛越過清真寺門口,但願喀什米爾的和平也能早日到來。

~更多詳細內容請參閱經典雜誌~

相關文章

發表迴響

你的電子郵件位址並不會被公開。 必要欄位標記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