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風景】山難救援急先鋒 曾俊賓

撰文/居芮筠(經典雜誌撰述)
攝影/陳弘岱(經典雜誌攝影)

北市烏來鄉哈盆古道,失蹤第二天,徐先生跌落兩、三層樓高的山谷,身上多處挫傷,頭部血流如注,他以毛巾止血,並脫下內衣撕成布條包紮頭部,在樹林下度過一晚。第四天,過了黃金七十二小時,徐先生以為搜救已停,試圖自行脫困,卻在9K三叉路口往福山植物園方向約十到十五分鐘處,遇到台灣磐石救難隊大隊長曾俊賓。

「我原本以為沒機會了,但走到溪谷竟然看到一個步履蹣跚、滿頭是血的人,還想說是不是幻覺。」曾俊賓確認對方身分後說:「我是救難人員,我來救你的!」接著用繩索把這位九十公斤、全身癱軟的山難者綁在自己和隊友身上,一邊下坡一邊幫他「煞車」,「下山後兩腳側邊的韌帶都發炎了,」曾俊賓笑說,「但是在艱困環境又幾乎失去希望的情況下找到他,感覺就是很爽!」

六年級生曾俊賓,一年之中大約有一半時間都是穿著紅色或藍色吸溼排汗衣,外加一副墨鏡和一雙長筒雨靴,在山中架繩攀岩、溯溪躍谷、或穿梭叢林間,不是執行山難搜救,就是訓練救難隊員。每當有人呼救,他總是以最快的速度整裝與策動隊員,抵達現場執行任務,以「搶救生命,義無反顧」為己任,解救受困山區的民眾。

曾俊賓做過電纜線工程人員、服飾和家具業務,三年多前創立專責山域搜救的非營利組織磐石救難隊,他索性辭去工作,自己做點小生意,然後專心從事無給薪的大隊長一職。他的隊員從幹部、前線到後勤共約一百人,全是義務性質,跟著大隊長出錢、出力、冒風險,主要以北北基桃山區作為搜救範圍,但若有需要,磐石的足跡亦遍及中南部甚至花蓮一帶。曾俊賓常說:「我們是一群快樂的傻瓜。」

救難急先鋒

二○一五年二月十八日,當全台灣都沉浸在除夕圍爐的溫馨氣氛時,曾俊賓一聲令下,磐石救難隊隊員悄悄連夜出發,趕赴南投縣水漾森林,準備搜救前一天下午即與隊友脫隊失蹤的陳立勳。

隊員黃伊真隨著第一批人馬抵達現場,由於家住南投,她先至杉林溪派出所蒐集情資,再至登山口擔任中繼。在曾俊賓接獲情報後,開始研判迷途者可能路徑,決定搜索範圍,並增派十七名隊員於凌晨抵達,天一亮即進行地毯式搜索。與此同時,第三批的後勤也隨即出動,帶著簡單食材,前往登山口為隊員製作熱食補給。

二月十九日上午,磐石隊員分頭進行步道與溪谷搜索,在下切溪谷後逐漸發現有人走過的痕跡,繼續前行三十分鐘,一路大喊迷途者姓名並且收到對方回應,雙方逐步會合。近中午時,隊長一句「找到了」,讓在登山口等候多時的家屬和在旁陪伴的後勤一起抱頭喜極而泣。

「其實原本情況並不樂觀……」事發一個月後,陳立勳的母親李麗玲仍心有餘悸,但是大半夜裡,看到救難人員在現場展現專業與紀律,磐石後勤陳翠翠也在她崩潰時給予「絕不撤退」的承諾,讓這位先前不識任何山域搜救隊的母親萬分感動並重燃希望。父親陳嘉瑄說,在歷經生死交關的那一刻,同時看到了人性的脆弱無助與博愛無私,「原來台灣有這麼多小人物,對社會的貢獻卻如此巨大!」

農曆年,誰不想與家人團聚?但也正是年節連假期間,最常聽到有人在山中走失,需要救援。曾俊賓自嘲說,自己的腦袋沒發育好才會去搜救,因為這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而且磐石沒有經費,個人裝備、車資、油資皆需自行打理,甚至保險也不理賠救難;但他欣慰的是,有一群和他一樣「不正常」的人,總是在他需要時二話不說、直奔前線,希望搶在黃金七十二小時內救出山難者。

若要用一個字形容磐石救難隊,無疑就是「快」。隊上的先鋒隊員陳身榮,赤腳跑完全馬僅需三小時,救援時很敢衝,也很願意付出;他是兩間公司的老闆,但每回接獲山難訊息,都會主動向曾俊賓說:「隊長,我們可以出發了!」陳翠翠也是說走就走,她經營一家快餐店,若隊長說晚上要動員,她立刻對客人說:「快快快!東西都打包,我要去搜救了!」

曾俊賓認為,所有災難當中,山難的存活率相對較高,水域和火場都是瞬間定生死,遭遇山難或迷途者,一週後都還有可能活著。因此,熱愛登山、擔任過高山嚮導的曾俊賓選擇投入山域救援,並成立理想中的救難隊,三年多來帶領隊員參與近六十次大型山搜勤務,而且八成都能找到人。

為了提高能見度與效力範圍,曾俊賓與雪霸國家公園簽署救難合作協定,也主動向台北市消防局提供搜救協助。前台北市消防局山仔后分隊長蔡英德曾多次與曾俊賓一起搜救,並表示他欣賞磐石救難隊的積極性,「只要有勤務,就調得到人。」雪霸國家公園遊憩服務課技士張維仁進一步指出,「台灣山域救援組織不多,最重要的是需要經常訓練,這點磐石做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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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a valid template]↑ 嘉義縣阿里山溪阿縱走,迷途登山隊伍正待救援脫困。一旦接獲山難訊息,磐石救難隊都迅速趕赴現場搜救。(圖片/曾俊賓)
[Not a valid template]↑ 曾俊賓利用多軸空拍機在雪山搜索迷途登山客。在短草坡和懸崖等區域,多軸空拍機可望增加搜救效率。(圖片/曾俊賓)
[Not a valid template]↑ 磐石隊員在四獸山進行攀登訓練。投注大量時間進行山訓,才能在緊急事故時發揮救難使命。
[Not a valid template]↑ 磐石與其他救難隊針對GPS應用課程共同交流。藉由GPS定位建置登山路徑資料,提升搜救工作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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