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綠食堂】醬油 時間的祕密

撰文/潘美玲(經典雜誌文稿召集人)
攝影/陳弘岱(經典雜誌攝影)

果只是鹹味需求,那用鹽巴就好,為什麼還需要醬油?

第一次聽到「品」醬油,心裡是半信半疑,到底想要從醬油裡品出什麼?印象中的醬油不就是一個味道──鹹?

寒露前一週,驅車前往宜蘭採訪手釀醬油。

本名程智勇的阿勇特地為我們示範煮醬油。「每年的端午到中秋是煮醬油的最佳時節,一連煮七天,每天幾乎煮上七個小時,一整條河濱路上都飄著醬油香,吸引路人駐足。」

黑豆是媽媽自己親手播種收成,醬缸裡的黑豆幾乎都是存放了三年以上的老醬,「所以才會愈陳愈香!」阿勇自豪地說。

從甕缸內挖出黑豆,熬煮過程中再倒入陳年老醬油母,手中的鍋鏟必須不停地攪拌,才不會煮焦。隨著溫度升高,醬油香氣也愈來愈濃郁。一般製程只把醬油煮滾煮開,就算完工,他卻堅持將醬汁從混濁煮到呈現明亮色澤為止。

今年五月發生的黑心醬油事件,市售醬油被驗出超標的單氯丙二醇,又一次的食安新聞曾搞得人心惶惶。問阿勇有關化學速釀法及總氮量,他搖搖手答道:「這些我都不懂啦!我只是照著媽媽教的方法釀製,什麼外來的東西都不添加。」身為廚師的他,為了搭配自家鐵板燒的新鮮食材,找出最對味的醬油,每年堅持自己手釀,甚至以覆蓋絲瓜或香蕉葉來取得天然菌種。

從農家自行釀造,到自產自銷,今日的醬油已進入大規模量產的商品化時代。過去醬油可是總舖師親自調製、不傳外人的祕密武器,但如今像阿勇這般神閒氣定、慢條斯理地釀、煮醬油,在現代已是異數。

全台點醬錄

醬油是華人世界的調味聖品,歷史接近三千年,明鄭時期從中國傳入台灣。台灣人最早吃的是黑豆醬油,日本殖民時期,因日人吃不慣台灣的黑豆醬油,嫌太甜了,因此從日本引進豆麥醬油技術,並在大力推廣之下反而成為主流,今日台灣消費市場上,十之八九都是黃豆(麥)醬油。

日本退出台灣之後,原本統一管制的米、糖、油、鹽、醬油等原料全面解禁,醬油師傅、工廠皆可出來自立門戶。鼎盛時期,全台共有四百多家醬油廠,台灣醬油商業化的歷史也超過百年以上。

一般民眾對醬油的印象大多僅局限在廣告曝光率高的金蘭、萬家香、龜甲萬、味王等大廠牌,但翻開工商資料赫然發現,北從基隆南至屏東,全島竟然星羅棋布了一百六十幾家大大小小的醬油作坊。醬油之於台灣人,或許並不只是一個單純的調味品,更是一個地方風土、地域人情的特色展現。

「如果說地中海的飲食文化基礎是橄欖油,那麼提到亞洲或中華料理,醬油就是最重要的元素了。」四年前就提出「品」醬油的慢食推廣者徐仲,提到當他留歐時,能夠聊解鄉愁的就是一瓶台灣醬油。對他來說醬油不只是調味品,更是一種與家鄉土地的連結。用一瓶醬油去回溫家鄉的味道,遠在千里的家彷彿不曾須臾或離。

有此一說,論醬油口味,可以濁水溪畫下一條南北分界,北黃南黑,彰化以南盡是黑豆醬油的天下。北部人習慣的醬油色黑、重鹹,南部人則喜歡口味偏甜的醬油膏,視為百搭的調味品;譬如台南最有名的蕃茄沾醬油:青皮蕃茄切片沾拌混合細糖、磨碎生薑汁的醬油膏,對北部人來說可能匪夷所思,但卻是當地的特色美食。

醬油膏可以說是台灣獨有的醬類調味品,「以陳放一年後的西螺糯米來製作醬油膏,黏性與滋味最佳。」西螺百年老字號瑞春醬油的鍾政衛如是告知。

醬油是最能彰顯在地風土特色(水質、溫度、溼度、日照)的飲食文化。就釀造來說,好山好水就是一個最大的優勢,濁水溪就經常為西螺的好醬油背書、掛保證。

利用微生物發酵的醬油釀製,本來就是一種變化萬端的藝術,釀造結果充滿無限可能。有人研究,純釀醬油有三百多種香氣,只要是「照起工」釀造,風味層次都會更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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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a valid template]↑ 嘉義新港八十五歲的老醬師林川源,將酵母灑在煮熟的黑豆準備製麴。
[Not a valid template]↑ 以柴燒竈的文火加溫攪拌醬汁,別有一番風味。
[Not a valid template]↑ 玻璃纖維桶的容量是陶缸三倍。
[Not a valid template]↑ 瑞春醬油廠二千多個醬缸蔚為奇觀。傳統產業也在不斷創新,如何在規模化量產中,仍維持固有品質,是一大考驗。
[Not a valid template]↑ 苗栗農民陳文寶的黑豆田,上半年種西瓜,下半年輪作黑豆,活化原本休耕的農地。
[Not a valid template]↑ 純古法釀造是值得驕傲的傳統,但在一切求快、講效率的現代,也是最昂貴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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