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瑪契亞神廟前的木樁上,閂著兩隻即將作為犧牲祭品的小黑羊
一隻是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乖乖站著
看著眼前人來人往;另一隻大概感覺到大難當前,身體一直在發抖
偶爾發出三兩聲哀嚎,聲聲牽動人心
撰文‧攝影/蕭耀華(經典雜誌攝影召集人)
兩隻小黑羊被閂在神廟門前的木樁上,一隻是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乖乖站著,看著眼前人來人往;另一隻大概感覺到大難當前,身體一直在發抖,神色慌張,偶然發出三兩聲哀嚎,聲聲牽動人心。小黑羊是準備犧牲的祭品,只等買他們的人參拜完後,就進行宰殺酬神。
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等那殺戮的一刻,用相機記錄這行之已逾兩千多年,印度教坦陀羅(Tantra,生殖崇拜)儀式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等信眾走出廟宇,示意操刀手把小羊脖子架在Y型木樁中,剎時間,手起刀落,刀聲、羊叫聲與相機的快門聲相互應和,生滅之間就在底片幾百分之一秒曝光中,一刀兩斷。
這是阿薩姆(Assam)邦古瓦哈提(Guwahati)的卡瑪契亞(Kamakhya)神廟廟內,每月不知上演多少回的真實畫面。從古至今,人類就是拿動物、甚至他人的犧牲,來祈求個人或民族的繁榮昌盛,幸福平安。這滿地鮮紅的戲碼,就日復一日從不停歇地,在這座名聞全印的卡瑪契亞神廟上演。
「宗事天神,不信佛法,故自佛興以迄於今,尚未建立伽藍,招集僧侶……天祠數百,異道數萬。」玄奘在《大唐西域記》這樣記錄著。可見得阿薩姆人信奉印度教的傳統,已經是兩千餘年的根深柢固。
貞觀十四年(公元六四○年),玄奘周遊完五印度,歸返那爛陀寺,開始打包經書和佛像,準備在赴戒日王(Harsha)之約之後順道回國。不料在辭別戒賢法師之後兩天,卻突然接到迦摩縷波國國王拘摩羅(Kumara)之邀,到印度東北方的迦摩縷波國的大都(今古瓦哈提)訪問。
依慧立在《大唐大慈恩寺三奘法師傳》(以下簡稱《慈恩傳》)中記載,戒賢認為玄奘先答應了戒日王之約,故婉謝了拘摩羅王的邀請。但拘摩羅王又派使前來,並且措辭嚴厲,說道若是玄奘不去,便要派軍隊踏平那爛陀寺。念及推廣佛教的志願,玄奘還是決定前往。
幅員廣大的迦摩縷波國
迦摩縷波國是東印度的一大古國,也是印度境內最早和中國交往的地方。拘摩羅王也曾詢問玄奘:「印度諸國多有歌誦摩訶至那國(即中國)《秦王破陣樂》者,聞之久矣,豈大德之鄉國耶?」並對中國與玄奘表示衷心仰慕之意。可見得當時此國和中國的交流已經頗為密切。
迦摩縷波國位於今日的阿薩姆邦,此國在鼎盛時期,國土包括全部布拉馬普得拉(Brahmaputra)河谷地,並兼有今孟加拉北部,西起朗浦 (Rangpur)一帶,東至印、緬邊境的曼尼浦(Manipur),北至不丹(Bhutan),南至恆河口一帶。玄奘亦用「周萬餘里」來形容迦摩縷波國土之大。
比諸昔日,今天的阿薩姆就小多了。現今阿薩姆面積七萬八千平方公里,有二千二百四十一萬人口。首府古瓦哈提古名迦摩(Kamakhya),也就是玄奘時代迦摩縷波國的國都所在地。
站在尼拉偕爾(Neelachal)山上向東俯視,腳下的布拉馬普得拉河彷彿是仙女遺留人間的腰帶,橫亙在古瓦哈提平原上。緊靠著河的南岸,房舍密密麻麻地布滿在這片土地上。河北岸是農業區,稻田一片金黃,延伸天際的山腳下,水道縱橫,牛羊處處。玄奘所述的「土地泉濕,稼穡時播……河流湖陂,交帶城邑」之狀,約莫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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