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王思熙
擊破
牛頓利用一個從笛卡兒那兒學來的原理,建構了微積分。那個原理就是笛卡兒所說的:
「如果一個問題太大,太複雜的話,可將它分解為若干個小問題,然後各個擊破。」
牛頓可以利用這個原理,處理了複雜的數學問題;我們也可以用這個原理,處理一些複雜的人事問題。複雜的數學問題可以各個擊破,糾纏不清的人事問題也可以各個擊破。各個擊破才能化繁為簡,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人際關係的處境之所以常會陷入死胡同,就是把簡單問題複雜化的結果。
事實上,人際問題比數學問題複雜得多,所以牛頓雖然能用這個原理,解決了複雜的數學問題,卻不能用這個原理,處理自身複雜的人際問題。科學領域中有巨靈,人際領域中無大師,信哉斯言!
娛樂
胡適先生在《我的歧路》一文裏說:
哲學是我的職業,文學是我的娛樂。
朱自清先生也套用胡適先生的調子說:
國學是我的職業,文學是我的娛樂。
他們兩人的意思不外是說:職業是「不得不為」;娛樂是「為所樂為」。「不得不為」是為了養家糊口;「為所樂為」是為了排興解憂。說得白一點,職業是為生活而工作,娛樂是為興趣而生活。
說這話時,或許兩人都有些許無奈,也或許有些許自豪,但不管如何,他們在職業方面做得可圈可點,在娛樂方面也做得有聲有色,就是不知聰明的你,職業如何?娛樂又如何?
隨便
一代「草聖」于右任,名氣很大,脾氣卻很小,遇有別人求字,從來沒有架子,來者不拒。
據說一次,于右任在家中宴客,酒後作書分贈賓客。有一客人已得一幅,還要再求一幅,于右任不喜歡他貪得無饜,但又不好拒絕,於是信筆在紙上寫了「不可隨處小便」六字,弄得這位客人,受之無用,卻之不恭,場面非常尷尬。
當時,有「三原才子」之稱的監察院祕書長王陸一在旁,立刻上前解圍。把客人拉到一旁說:您可以把這六個字拆開來裝裱成這樣一句格言:「小處不可隨便。」
「不可隨處小便」一句難登大雅之堂的話,搖身一變為「小處不可隨便」的警世箴言,王陸一的巧思,真是神來之作,天衣無縫,連于右任先生見了也拍案叫絕,傳為佳話。
望鄉
于右任晚年思鄉情切,常念故舊親人,在日記上,他曾寫下這樣的願望:「我百年後,願葬於玉山或阿里山樹木多的高處,可以時時望大陸。」
並寫下一首賺人眼淚的悲歌《望大陸》: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陸,
大陸不可見兮,只有痛哭!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
故鄉不可見兮,永不能忘!
天蒼蒼,野茫茫,
山之上,國有殤!
「少小離家老大回」,已夠悲愴的了,家鄉近在眼前,而又老大不能回,那種心裏的淒涼,又有誰能夠理解?「山之上,國有殤!」確也令人斷腸。
現在老大能回了,家鄉能見了,但多少人近鄉情更怯?多少人見面腸更斷?人生聚散,世事無常,爭戰的荒唐,歷史的創傷,讓人無處話淒涼。這難道真是「別時容易見時難」?
沾戀
萬分不捨從戀起,百般無奈因貪欲。貪與戀,是吹皺一池春水的罪魁禍首;是惹起紅塵萬丈波的淵藪。
明代呂坤《呻吟語》說得好:
不怕來濃艷,只怕去沾戀。
又說:
胸中只擺脫一戀字,便十分爽淨,十分自在。
人生最苦處,只是此心沾泥帶水,明是知得,不能割斷耳。
數年前,日本曾刮起一陣「清貧思想」風,倡導以清貧養廉、以無貪養志,以無戀去慾,以無求無瞋,讓人生反璞,讓生命歸真,找回爽淨自在的生活態度與方式,確也引起廣泛迴響。
「爽淨自在」不易,端看能不能擺脫一個「戀」字。不沾泥帶水不難,端看能不能斷然當下割捨。戀戀風塵,無涯無際,能夠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能夠傲然長歌,闊步昂首,不謀生前利,不記後世名的,算他英雄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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