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裴凡強(經典雜誌撰述)
攝影/安培淂(經典雜誌攝影召集人)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晚上七點，全世界一百五十三家電視台準時直播蘇聯總統戈巴契夫(Mihail Sergeyevich Gorbachev)對全世界的辭職演說，短短十一分鐘的演說還沒有結束，飄揚在紅場克里姆林宮(Kremlin)上近七十年的紅旗已緩緩降下，隨即升上俄羅斯的白藍紅三色旗，這不僅代表冷戰結束，更意味著蘇聯不復存在。
坐落紅場的列寧(Vladimir Ilyich Lenin)墓內，經過防腐處理供人瞻仰的列寧遺體，靜靜地見證自己一手打造的無產階級樂園以及一心想要完成的革命事業就此灰飛煙滅；在此同時街頭巷尾的蘇聯人民，並未出現歡天喜地慶祝獨立的情況，也沒有聽聞想要挽回蘇聯的聲音，大多數人平靜地在家中收看電視，有的甚至於還沒有下班，因為戈巴契夫執政後所進行的一連串改革失敗，經濟上的壓力已經讓大多數人喘不過氣來，而且他們早已見識過無數的革命標語，太多的激情口號，人民需要的是穩定的生活、安全的環境以及合理的待遇，儘管戈巴契夫的演講稿中有著「就此離去，甚感不安」這兩句話，不過並未引起舉國上下的共鳴，甚感不安的好像也只有這位前總統，「我連電視都沒看！」烏克蘭國家科學院東方研究所遠東系系主任基可倩科回想起蘇聯解體這歷史性的一刻，輕描淡寫地說，「因為我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我們都知道蘇聯瓦解只是時間問題。」
蘇聯盛極而衰
一九一七年，由列寧所領導「十月革命」成功奪取政權，將國號訂為蘇維埃俄羅斯，簡稱「蘇俄」(Soviet Russia)，開始號召「全世界的無產者聯合起來」。此時保皇派與反共人士加上外國勢力則集結成「白軍」，從此展開近五年的紅白血腥內戰。這場內戰於一九二二年以紅軍全面勝利告終，同年十二月三十日蘇俄改組，依種族與地理區分為四個地區：俄羅斯、烏克蘭、白俄羅斯和外高加索蘇維埃聯邦(The Transcaucasian Socialist Federative Soviet Republic)，再共同組成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邦，簡稱「蘇聯」。
革命前的俄羅斯，是個剛解放農奴不久，以農業為主，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又被打得灰頭土臉的落後國家，但共產黨執政後，到二次大戰前，已經晉升為僅次於美國的工業大國；一九三五年，地鐵更已經成為莫斯科市民的通勤工具。
二次大戰時蘇聯擊退納粹成為軍事強權，戰後與美國爭霸，將東歐關入鐵幕；蘇聯也是把第一隻「太空狗」萊卡(Laika)與第一個太空人加加林(Yuri Alekseyevich Gagarin)送上宇宙的科技新貴；將肅殺的核能轉變成和平發電，標榜「環保無汙染」的第一座核能發電廠同樣出現在蘇聯。文化上，蘇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與舞藝精湛的芭蕾舞者在世界享有盛名，「蘇聯國民經濟成就展覽館」前，矗立一對蘇聯兒女高舉鐵鎚與鐮刀的巨大銅像，其堅毅的神情，像是在無聲地昭示共產主義在經濟上的勝利，「不論中外，當時研究國際關係的學者，誰也沒有料到像蘇聯這樣的大國就這麼瓦解，冷戰會如此結束！」儘管事隔多年，前新聞局局長張京育在談到蘇聯就這樣戲劇性地步下歷史舞台時，依舊感到不可思議。
今日，你我放眼所及的世界局勢是這副模樣，一切大致可以從戈巴契夫辭職後談起，或者可以把歷史縱深延伸到一九八五年的三月十一日，時年五十四歲的戈巴契夫當選蘇聯共產黨總書記的那一天。
蘇聯，由「唯一合法」的執政黨蘇聯共產黨長期執政，建立以莫斯科為中心的聯邦體制，用無產階級專政的口號以黨領政，聯邦內的一切皆由中央下指導棋。黨內的第一把交椅稱為蘇共總書記。蘇共總書記一職，在史達林(Joseph Vissarionovich Stalin)之後，成為蘇聯黨國體制下實際上的元首。
在人治色彩濃厚的蘇聯，總書記的決策，就會形成黨的政策，黨的政策更會成為國策，因此，總書記的作風對國家所造成的影響，要比法治國家大得多：史達林為塑造對領袖的個人崇拜以及無上權威，舉全國之力整肅政敵，關押人犯到被稱為「古拉格群島」的集中營；到了赫魯雪夫(Nikita Sergeyevich Khrushchev)又忙著為冤獄平反以及批判史達林，甚至於他看到美國栽植玉米的效益，就讓蘇聯農民趕緊種起玉米；布里茲涅夫(Leonid Ilyich Brezhnev)則派出紅軍鎮壓捷克要求改革的「布拉格之春」運動，於是保守僵化又暮氣沉沉的「老人政治」開始籠罩在這偌大帝國與東歐的上空，一九七九年，蘇聯出兵阿富汗，此後十年深陷泥沼之中，就像美國在越南叢林損失慘重一樣，阿富汗成為「蘇聯的越南」。
其實，在戈巴契夫上台前三年還有兩位年邁的總書記，但是這兩位老人只被視為黎明前的黑暗，「俄國人有句諺語叫『東西沒壞就別修』，」聖彼得堡大學經濟系系主任李澤諾夫回憶起一九八五年，「當時的蘇聯雖然還沒有壞，不過我們學經濟的人都已經看出來問題在哪裡了，既然遲早要修，所以我們都在等，等戈巴契夫出來趕緊把這老舊的國家機器好好地修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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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小檔案】
全稱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邦，由15個加盟共和國組成
- 成立時間：1922年12月30日
- 瓦解時間：1991年12月25日
- 種族：超過100個不同種族，俄羅斯族約占50%
- 宗教：共產黨為無神主義者，禁止一切宗教活動，德蘇開戰後，史達林為團結人心，開始減輕宗教迫害。
【白俄羅斯小檔案】
正式國名白俄羅斯共和國，蘇聯時稱為白俄羅斯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
- 獨立時間：1990年7月27日發表主權宣言；1991年8月25日宣布獨立
- 種族：約80％為白俄羅斯族
- 宗教：東正教為主。
【烏克蘭小檔案】
正式國名烏克蘭共和國；蘇聯時稱為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
- 獨立時間：1990年7月16日發表主權宣言；1991年8月24日宣布獨立
- 種族：約78％為烏克蘭族
- 宗教：東正教為主。
【俄羅斯小檔案】
正式國名俄羅斯聯邦，蘇聯時稱為俄羅斯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
- 獨立時間：1990年6月12日發表主權宣言；1991年8月24日宣布獨立
- 種族：約81％為俄羅斯族
- 宗教： 東正教為主。
[Not a valid template]↑ 一九八九年，「不知為誰而戰，為何而戰」的蘇軍，撤軍阿富汗途經蘇阿邊界「友誼橋」，歡欣鼓舞。(圖片/達志影像/AP)
[Not a valid template]↑ 麥當勞在莫斯科開幕，全球目光也被吸引至此，代表社會主義老大哥對資本主義全面開放。(圖片/達志影像/AP)
[Not a valid template]↑ 馬克思說「宗教是窮人的鴉片」，蘇聯解體後，宗教不再是禁忌，新人到教堂舉行東正教傳統婚禮，接受神父禮讚蔚然成風。
[Not a valid template]↑ 俄國人民熱愛詩歌，每到「詩壇太陽」普希金冥誕，群眾聚集其銅像前誦詩，如今也有穿著史達林肖像的政黨人物加入。
[Not a valid template]↑ 聖彼得堡是俄國開向歐洲的窗，歐洲文明大多自此輸入，主要河川涅瓦河上船隻熙熙攘攘，夏令永晝「白夜」時分的開橋更是勝景。
[Not a valid template]↑ 保守派發動政變令部隊包圍俄羅斯國會，葉爾欽(左前一)爬上坦克發表演說，呼籲軍方不要參加政變，且號召人民抵制政變，成為英雄。(圖片/達志影像/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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