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札記】人禍 孤寂 過客?

撰文/王思熙

人禍

公元前一世紀,希臘哲學家盧克利修百思不解的問道:「為什麼大自然要創造凶猛的野獸,做為人類的大敵?」那時候,人類飽受洪水猛獸的威脅,為抗拒洪水的吞噬與猛獸的侵害,人類用盡力氣,把全部的精神花費在為生存而奮鬥上。現在我們卻不禁要問:「為什麼大自然要創造凶猛的人類,做為天地萬物的大敵?」因為人類正用史無前例的殘酷手段,進行著殺戮與殲滅其他物種的暴行。

翻開報紙,打開電視,我們不斷的知道有許多動物已經消聲匿跡;也有許多物種也正瀕臨滅絕;我們知道此時此刻有大量的植物正遭人類連根拔起,也有無數的動物正遭肆意殺害。人類的野性後來居上;人類凶殘的嗜殺行為,正在各地瘋狂上演。人類狂妄地想征服宇宙,想臣服一切物種。為滿足永無止境的貪婪與私慾,人類正企圖要把自然界視為一座供應自己縱欲享樂的工廠。

誰說「人類是萬物之靈」?人類殘物以逞的暴行,到頭來,我們會發現:「人原來就是吃人的狼。」因此,我們不得不用大義滅親的心情,義憤填膺地說:「人類,你的名字叫野獸!」人類如果不能立刻從錯誤中幡然悔過,向宇宙萬物鞠躬道歉;如果不能檢點嗜血的習性,收斂嗜殺的行為,那麼下一輪瀕臨滅絕的物種,就會是人類自己了。

過客?

哲學家與科學家不斷企圖為人類在自然界中找到定位,所以有關「人類在自然界的地位」問題,不斷反覆被討論。 站在人類的立場,傳統的主流看法是: 自然是人類的財產,是人類所擁有且能夠支配的綜合公園、動物園及自家的果菜園。

在人類傳統的主流意識上,毫無疑問地,人類「占地為王」了。而在「占領」地球的大部分時間裏,人類都一直是以「強勢物種」的姿態,宰割著這個地球的生靈與萬物。 事實上,自然果真是人類的財產嗎?大自然的財產,果真可以讓人類毫無節制的揮霍嗎? 跳脫人類一廂情願的立場,事實的真相恐怕是: 大自然是一個整體,人類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就像波浪是海洋的一部分一樣,部分如何能對抗整體?人類對抗大自然,就像小波浪對抗整個海洋。

人類如果不能從大自然中學會謙卑;不能從整體中體會渺小,很快的就會成為大自然的微塵,隨風飄逝;成為浩瀚宇宙的過客,灰飛煙滅。

孤寂

美國博物學家威爾森,得知他與霍德伯勒合著的《螞蟻》一書,榮獲一九九一年非小說類普立茲獎,並接受哈佛大學同仁們的祝賀時,不喜反憂的說:哈佛同仁們,請幫我禱告吧!得到這項最高榮譽後,除了走下坡之外,我還能走到哪兒去呢?高處不勝寒的感受,溢於言表,攀越高峰後的孤寂,有誰知道?威爾森的心緒,恐怕只有那些曾經攀越高峰的人,才能體會到那種可能接續而來的落寞吧!

中國古老的《易經》,不斷反覆強調「否極泰來,盛極而衰」的哲理。佛教哲學也不斷詮釋釋迦牟尼佛二千多年前所洞察到的「生、住、異、滅」、「成、住、壞、空」的宇宙現象。世事無常,國土危脆,萬物變易,片刻不住,潮起潮落,緣起緣滅,看似有太多的偶然,其實有著更多的必然。偶然靠機遇,必然靠努力,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其間的緊密關係,屢試不爽,這就是為什麼胡適先生會說:「要怎麼收穫,先那麼栽」的原因。知道盛極而衰的道理,佐以因緣果報的正確認知,能夠胸懷謙卑,夕惕若厲,心無高峰,永不停頓,或許一生之中,就峰峰相連,處處都是高峰。也由於峰峰相連,處處都是高峰,所以也就處處都不是高峰,既然沒有高峰,就不會有攀登高峰後的落寞與孤寂,既然沒有「盛極」,就沒有「而衰」的境遇,當然就不會有威爾森先生所說的「得到這項最高榮譽後,除了走下坡之外,我還能走到那兒去?」的憂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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