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何方】淡水尋速 都市生活的快慢抉擇

撰文/林靖豪(經典雜誌撰述)
攝影/安培淂(經典雜誌攝影召集人)

水到底需不需要再開一條新路?」這個已被爭論超過二十年的公共議題,最近再度浮上檯面,成為關注焦點。座落在台北都會區邊緣的淡水,因擁有豐富的歷史和自然資源吸引許多遊客來訪,也是北台灣最具特色的城鎮之一,而回顧淡水的歷史,不難發現「速度」一直是影響其發展的關鍵因素,而「通勤」這個新時代淡水速度的關鍵字,直到今天仍持續定義著淡水的樣貌。

快速道路是淡水交通的解方嗎?

「通勤是淡水人DNA的一部分。」以相機紀錄淡水數十年的老淡水人程許忠這麼說,年輕時他每天騎著摩托車經過竹圍、關渡進入台北城上班,最難忘記的是陰雨寒風的冬日,那是什麼樣的防寒衣物都無法抵禦的刺骨。

一九九六年,交通部公路局提出「淡水河北側沿河快速道路」計劃案,預計興建一條從北投直達淡水的快速道路,期望以此解決淡水上下班通勤塞車的問題,但最終此案的環評遭到駁回。

不過這條淡北道路的命運並未就此完結,「現在新北市政府的計畫可以說是淡北道路3.0。」綠色公民行動聯盟秘書長,同時也是淡水人的崔愫欣說,曾遭駁回的淡北道路,在二〇二〇年通過環評,這次的道路計畫雖然不再是高架設計,也未切過紅樹林,但仍因與紅樹林之間的緩衝距離不足等問題,其環評決議正在法院訴訟中。「未來道路將緊鄰著自行車道,以後是沿著馬路騎腳踏車。」崔愫欣說,淡水人親近河岸自然的空間也面臨破壞。

建設中的新市鎮

不過,淡水的交通不只是淡水的問題,還涉及政府對台北都會區的整體規劃,淡北道路的施作是為了連接淡海新市鎮與新開發的北投士林科技園區,形成串聯南港、內湖等科學園區的「科技走廊」,其中淡海新市鎮的功能是提供相對低價的住宅和宜居的環境給通勤族居住。

最近十年,淡海新市鎮的變化以空前的速度進行著。淡海的房價與台北、新北其他區域相比較低,供應了許多願意以通勤時間降低住宅成本的族群的需求,新北市政府工務局近十年來核發的建築使用執照統計資料顯示,淡水是新北市新建住宅面積最多的區域,這也意味著未來交通壓力仍可能往上提升。但這表示淡水需要更多的交通建設嗎?

淡水的都市願景在哪裡?

「只著重交通建設,而沒有城市願景」是淡水都市規劃的大問題,長期參與淡水地方營造的淡江大學建築系副教授黃瑞茂指出,過去淡水與新北許多地方一樣,都是人們白天離開上班、晚上回來睡覺的「臥房城市」,但漸漸地各式各樣的商店在路邊街角出現,人們的生活豐富起來,「就像都市裡的村落」,如何提升居住品質,營造豐富的生活環境,才是城市未來的首要課題。「交通問題是管理的問題」,黃瑞茂說,輕軌的問題顯示淡水的大眾運輸設計還有很多可以改進的地方,以讓居民的轉運更加便利。

淡水特色的「慢生活」

居住在淡海新市鎮,也在淡水設立工作室的藝術家蔡坤霖說,當擁擠的道路恢復平靜,就成為通山通海的路徑,沙崙海灘和陽明山,就像他的後花園。「我發現藝術家擁有的空間越大,作品也會越大。」蔡坤霖的創作媒材多元,常以大範圍的環境和歷史為創作主題,他的創作和生活方式緊緊相連,而淡水提供了極佳的環境。

淡水一直是許多藝術家選擇居住與工作的地方,「其實全世界都一樣,城市邊緣、地價便宜的區域,就會成為藝術家的聚集地。」蔡坤霖說,淡水與台北距離不遠,讓藝術家不會與都市活動脫節,但保有一定的距離也讓淡水藝術家能避免過多的社交活動,保有自己的空間。

保留歷史思考未來

全球疫情與氣候變遷促使世界各地的城市重新思考新時代的都市主義,減少私人運具、老城區還路於人、與自然共存的城市空間設計乃至於利用通訊科技和新能源實現遠端工作和自給自足,都已是很多如淡水這般擁有豐富文化與自然資源的城市在追求的目標。淡水的歷史從來不乏方向與速度上的轉變,而站在這個世界再次變化的關口,淡水的經驗和選擇或許也是台灣其他城市思考自身發展願景的寶貴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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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a valid template]↑ 北淡線火車一經過關渡大橋,乘客就開始調整心情,準備迎接一天的工作或學業。(攝影/李東明)
[Not a valid template]↑ 擁有八十七年歷史的北淡線鐵路,在一九八八年停駛拆除,準備迎接更快速、便利的捷運。老車站是淡水人、台北人珍藏的青春記憶。(攝影/謝三泰)
[Not a valid template]↑ 淡水的紅樹林保護區吸引許多民眾假日闔家大小出遊,是台北難得能夠親近自然生態的河岸空間,關於淡北道路的討論,也關乎城市與自然關係的思考。
[Not a valid template]↑ 淡海新市鎮是目前新北市住宅增加最快的區域之一,土地上逐漸立起高樓。
[Not a valid template]↑ 大度路途經關渡、連接北投與淡水,下班時間湧入許多從台北返家的車潮,通勤交通的負擔是淡水長期以來的問題。
[Not a valid template]↑ 淡水老街上的滬尾偕醫館,仍保留著往日風情。
[Not a valid template]↑ 夕日下,一對新人在沙崙海水浴場拍攝婚紗照,他們身後新穎的住宅,也反映了這世代人們對房與家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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