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攝影/王志宏(經典雜誌總編輯)
真不曉得大雨可以如是地下,毫無忌憚,原本僅是遠方山頭上的一團黑雲,沒多少時間,就傾盆直下,聲嘶力竭。熱帶地區的雨,如其生命力般,總是如此旺盛,但倒是有個好處,日間的酷熱,也會很快地冷靜下來。躲在車內,正憂慮著接下來的紮營,得等著田埕上的積水消退,帳棚會不會漏水?晚上可否得到好眠?
晚餐倒是簡單,從後車廂找到幾包鋁箔食物包,打開引擎蓋,放在發動的引擎上方,蓋上引擎蓋,等著五分鐘就有熱騰騰的雞肉義大利麵或是辣味蔬菜麵等近十種的食物選擇,好吃是說不上,但應急止餓是無庸置疑的。
參與這趟旅行純粹是個意外,若不是好友黃效文受邀觀摩「路華」公司兩年一度的G4挑戰賽(Land Rover G4 Challenge),這種開著昂貴越野車,在熱帶叢林裏穿梭的機會,是鮮少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尾隨著來自十八個國家的選手,盯著他們彼此競爭:舉凡從駕駛技術、絞盤運用到泛舟、登山腳踏車、攀岩、垂降、賽跑、定位、游泳等技術、體力與鬥智策略運用的項目。即使是旁觀者,鎮日與咬人的螞蟻、叮人的蚊子、毒辣的太陽奮戰,一個星期下來都覺得累,遑論真正的與賽者。這群選手一路從泰國到寮國,已經是兩個星期的折騰,隨後還得馬不停蹄地飛往巴西與玻利維亞,持續另一個大陸、不同地理位置,但內容相似的兩星期競技,我倒是慶幸自己僅要忍耐一個星期。
報導競賽成績的結果(台灣有參賽,但成績不佳)並不是我的目的,不過當個客觀的觀察者,反而可以冷靜地置比賽於度外,思索這個代價超級昂貴的比賽,選擇在這仍是世界最貧窮的國家之一來舉行背後的某些意義。
陸上行舟之荒謬與超現實
單從比賽的片斷中剪影,不遑諸多「陸上行舟」之荒謬與超現實的畫面:首先,這些競賽者大多來自世界上較富裕的國家:英、法、德、澳、荷、比、西、台灣、巴西等,有些參賽者還是職業運動員或是職業軍人等相關行業,這些千中選一的菁英,都是透過當地「路華」公司進行全國性的比賽篩選來的最後參賽者。
比賽的地點,前兩站選在亞洲內陸的寮國,這個國家因為貧窮,仍沒能擁有得起路華公司的代理商,首都永珍(萬象)與古城琅勃拉邦(Luang Prabang)的街頭偶可見到第一代的路華Discovery車子,但那恐怕都已有五十年的高齡了。
六百萬人口,土地面積為台灣六倍大的寮國,平均每人國內生產毛額為三百二十美元,列名世界最窮的國家之一。試著想想,如果有六十部漆上豔麗橘色的路華各型越野車,在其境內呼嘯,對參賽國家的觀眾與讀者而言,代表的是另一種脫離日常生活的異國情趣,同時以其似乎無所不能的越野車穿梭熱帶叢林形象,又會深植於心中。
但有件事也不能不提:寮國最普遍的交通工具為萬能雙腳,而用來比賽的Range Rover,在台售價約是令人咋舌的台幣四百二十萬元,寮國人如果要擁有這個車的代價是儲存四百年的工資,且要不吃、不喝、不穿。
值得註解的是全名為「寮人民民主共和國」,是東南亞地區中僅有的兩個社會主義國家之一(另一為越南)。當然寮國政府也不是不知道,如此資本主義色彩的比賽,在堅守社會主義路線的國境內,將會格格不入,但他們當然有著自己的如意算盤,他們知曉隨著比賽的進行,會有來自十八個國家的電子或平面媒體,多達六十餘人的採訪隊伍隨行,對亟需打破封閉、期望近年內經濟翻上好幾翻的寮國政府來說,這可是一個最大的曝光與宣傳機會,遑論還有這一大團入境人口的外匯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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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a valid template]↑ 就在賽事激烈進行的同時,當地兒童卻兀自玩著不花一毛錢,簡單且自然的跳水遊戲。
[Not a valid template]↑ 因為這場別開生面的競賽而蜂擁前來的媒體記者,競相捕捉各樣與當地居民相映成趣的比賽畫面。
[Not a valid template]↑ 經驗老練的駕駛想盡辦法把陷入泥沼而動彈不得的車子絞盤托起。為解決車況,隨行的汽車技師常得趁深夜時分趕工修復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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