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攝影/Antonio Faccilongo
在過去的六年裡,有將近一百名新生兒,以極其特殊的方式誕生於巴勒斯坦。那些因政治因素而被迫拘留在以色列監獄中服刑的囚犯,為了與妻子孕育下一代,想方設法從監獄走私了精子,讓他們的妻子能夠進行體外受精而懷孕產子。
根據以色列人權組織卜采萊姆的統計,目前被囚禁在以色列監獄中的巴勒斯坦政治犯高達七千名之多。這些政治犯在監獄高牆的一側,被視為維護國家人民權益不惜犧牲自由的活烈士,而在另一邊,則被以色列貼上危害國土安全的麻煩製造者標籤。
等待親人重返家園的日子裡,一切似乎都停滯了。在複雜的地緣政治條件下,希望遙遙無期。失去另一半的婚姻生活,體外人工受孕的技術為她們帶來了無窮希望與多重意義:為人母親的天職與夢想將不因政治鬥爭而打斷,而最重要的是,有朝一日當丈夫獲釋返家,同在門口引領期盼的,除了自己,還會有這得來不易的孩子。
充滿風險的「私通」
從監獄走私精子並非易事。獄方每三個月開放一次探監,禁止身體接觸下,雙方僅能透過一扇玻璃見到彼此。六歲以下的兒童可以與他們的父親有十分鐘的近身探視。囚犯們將精子放入臨時充當試管的筆管內,再將之包裝成巧克力棒,利用這段親子時間,將此偽巧克力棒作為禮物送給孩子。這是囚犯間最尋常的走私手法。
走私的精子樣本以各種方式,像是包裝成糖果、塑膠筆,甚至是裝在去籽的椰棗乾,送達巴勒斯坦約旦河西岸納布盧斯(Nablus)鎮西岸的拉贊(Razan)醫學中心。走私來的精子是否可用,端視精子本身的品質與傳遞過程中的保存狀況,一般的情況下,約莫可以存活十二個小時。
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將冷凍試管送到診所,是受精成功的最大關鍵。凱扎蘭博士表示,有近一百名孩子是通過試管進行體外受精出生,現階段在納布盧斯實驗室存放有六十五個精子樣本,而目前有超過二十多名囚犯的妻子,成功透過體外受精的方式懷孕,並且數量還在不斷增加中。
對不自由的烈士授權試管自由
一開始,體外人工受孕不見容於巴勒斯坦社會,在這裡,只有真主阿拉才是主宰誰能生子、誰不能生子的決定者。許多透過試管產子的婦女,在一開始皆受到歧視,當地人們認為這些試管嬰兒是「私通下的產物」,而給予異樣的眼神與對待。
面對來自社會的壓力,二○二○年,一名囚犯的妻子向巴勒斯坦宗教領袖伊瑪目提出請求,請其向國人宣告試管嬰兒的合法性。
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伊瑪目發布了一項「法特瓦」的伊斯蘭教令,授權囚犯的妻子可以進行體外人工受孕,同時明列出進行體外人工受孕的正當程序,消弭大眾因誤解而產生的疑義。
整個程序是:待孩子探監完畢,守在監獄外面多時的夫家與娘家代表,與孩子一同前往診所,此時孩子將口袋中裝有爸爸精子的巧克力棒,交予診所醫護人員進行冷凍處理。之所以需要夫妻雙方家屬代表出面,是為了方便診所醫師據此證明精子來源的正確性。之後有長達十年的時間可讓囚犯的妻子決定是否要再次使用精子來懷孕。
一九九八年入獄的阿瑪‧澤賓是第一個從以色列監獄走私精子的政治犯,被判處了高達二十七次的無期徒刑,他的妻子順利於二○一二年八月十三日產下了他們的長子莫漢納德。在當地和國際媒體上,阿瑪‧澤賓的妻子慷慨激昂地表示,這個得來不易的巴勒斯坦之子,是屬於所有爭取巴勒斯坦人權而遭到逮捕的囚犯及家屬的。也因為她的公開舉動,鼓舞了更多與她同樣遭遇的女子採取相同行動。
用愛讓高牆倒下
透過體外人工受孕產下的巴勒斯坦囚犯的子女,在當地扮演著特殊角色,因為這些試管嬰兒被視為當局政治抗爭的象徵。也由於這個原因,他們的家人得到了來自政府提供的法律支援與經濟救助。然而,究其最初,這些試管寶寶的到來是基於愛,是基於相愛雙方對共組家庭的嚮往與期待。希望未來,這些得來不易的孩子長大成人後,能與牆的另一端建立友善與建設性對話,創造出一個與自己當年出生時,更加充滿愛與希望的美好世界。
翻譯/李月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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