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鄰亞洲】香港 向左走?向右走?

撰文/潘美玲(經典雜誌執行主編)
攝影/蕭耀華(經典雜誌攝影召集人)

位評論家說得妙:「中共其實是個慣用左手的左撇子,但是對於香港問題,則不時提醒自己要用右手解決,只不過有時候情急之下,一不小心又伸出了左手。」

人民解放軍的香港處女秀

香港開埠兩百年,有一百五十年是在英國的統管之下,殖民時期因此被香港人比喻為「借來的時間,借來的地方」。如今寄人籬下已成過去,香港人開始以「自己的時間,自己的地方」寫歷史。回歸大陸七年後,中共人民解放軍破天荒的第一遭,將閱兵搬到本土以外的香港島上舉行。

「到底搞邊科?」是許多首逢盛會的香港人心裡的大問號。中共中央亦首次主動邀請港方的民主派人士與會,這項示好的動作,被解釋為欲緩和即將舉行的九一二立法會選舉中的敵我氣氛,間接為親中的民建聯拉票,而此間的政治人物在去與不去之間,似乎作了很大的一番掙扎。

在石岡八一中共建軍閱兵大典上,我們巧遇中視駐香港記者李錦華,提到香港人民對於駐港中共人民解放軍的滿意度,從百分之四十提高到百分之六十,主因竟然歸功於:他們什麼都沒作!紅軍謹言慎行地被封閉在石岡這一處前英駐軍兵營,與香港人民的接觸幾乎是零,似乎是香港人民對中共人民解放軍從回歸時的質疑不信任,到今日已能坦然接受。

而在我們申請媒體採訪證的過程中,駐港解放軍新聞官倒是表達了相當的善意,低調親民的態度,大大推翻了我對老共僵硬刻板的印象。八月一日當天香港高溫攝氏三十四度,廣受內地(港稱大陸方面為內地)喜愛的主播明星吳小莉也來到了石岡軍營,現場民眾、男性媒體記者、便衣公安都搶著與之合影,比踢著正步、揮汗表演的解放軍還受歡迎。

香港的政治圖騰

今年的七一大遊行,沒有強烈反抗中央的對抗性,純粹表達港人不滿,過程有如嘉年華會般地和平歡樂,遊行結束之後,地面上沒有留下任何垃圾,「這是成熟的民主,高度的公民社會才有的表現。」香港政策研究所研究員沈旭輝驕傲地表示。

七一遊行最初是在二○○三年由人民自發性發起的,除了反對基本法二十三條,香港經濟的低迷,更使特首董建華成為眾矢之的,倒董聲中甚至還包括親中商人與保皇黨左派。最初中聯辦低估遊行人數,以為最多不過三到五萬人,最後五十萬港人走上街頭,跌破中共中央的眼鏡。

今年的七一遊行,則是以爭取雙普選(二○○七年特區行政長官以及二○○八年立法會議員直選)為主要訴求。遊行當中「捍衛自由、還政於民」黃底黑字的大標語,再一次出現在遊行行列,要求香港人民行使投票的基本權力。

事實上,遊行前京港關係一度陷入緊張。為粉碎港人對民主的進一步需求,四月分全國人大常委會針對普選釋法,態度強硬地正式否決了○七、○八年的雙普選。然而「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雖知希望粉碎,為數可觀的港人仍然從維多利亞公園開始聚集,選擇了站出來表達自己的意見。

北京政府越是打壓,港人越是反彈,京港的壓彈定律,反映在去年七一遊行後的第一次區議會選舉,香港創下了二十年來投票率的新高(百分之四十四),民主派獲得八成支持,香港人民用選票,回應了中央政府的嗆聲。

「毋忘六四、走過七一、還看九一二」,香港的民主意識,在這些符號活動中紛紛浮現。要求平反六四,一直是遊行示威的訴求主題,今年七一甫過,九月十二日香港立法會的選舉已在民間沸沸揚揚地展開造勢活動,此間高頻率露出的海報與公車、電視廣告,透過精瘦的古巨基、環肥的沈殿霞殷殷地鼓勵人民投下神聖一票,這在以前是鮮見的景況。七一之後,香港人似乎從政治冷感的「經濟動物」破殼而出,開始給人不同的印象。

香港文化評論人梁文道分析:「去年的七一遊行參加者多為關心香港經濟的中產階級,今年參加的群眾中則多為土生土長的香港青年,從這裡面可以找得到香港新一代文化與民間社會的縮影。」

七一成為香港政治文化的一部份,成為香港民主的新里程碑,「七一效應」甚至成為此間政治研究的一大主題。香港,不再是逆來順受的移民社會,而是蠢蠢欲動的本土社會。

紫荊花開,民主花落

回歸之後的香港的確是變了,有人說香港人不再如前的趾高氣昂,有人說香港在敗落中。英國人手中的香港與中國人手中的香港,被稱斤論兩地比較著。

香港的美食與購物,經歷過九七的改朝換代後,仍然是小島的強項嗎?相對於國際資金的陸續抽離,國際級藝術表演的亞洲首演之地,香港仍舊是first priority嗎?許多人都在質疑曾經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香港,如何調適家道中落、氣數已盡的歷史命運?

首先,說普通話的人多了、人民幣到處通用、招牌上紛紛出現簡體字、「外省菜」餐廳越開越多……,其次,態度傲慢的人少了,在茶樓扔碟子、大嗓門伺候顧客的伺應,和我十年前第一次訪港比較,氣焰不再。一則由劉德華代言,呼籲港人提升服務品質的宣導短片,成為此間觀光業奉行的圭臬。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三十一條規定,設立香港特別行政區,按照「一個國家,兩種制度」的方針,不會在香港實行社會主義的制度與政策。其中更特別規定:保持原有的資本主義制度和生活方式,五十年不變!

儘管「一國兩制」、「五十年不變」、「港人治港」、「高度自治」是回歸前後喊得震天價響的口號。根據中華民國陸委會內參資料顯示,香港在主權移交大陸之後,違反對香港承諾的重大事件已達一百五十七件(至二○○四年六月底止)。

「風波裡的茶杯」是香港商業電台一個時事及政經評論節目,開播十年以來深受香港市井小民歡迎,特別是執正義旗幟、為港人抒發怨氣、敢言率直的批判作風,成為市民午間茶樓裡的討論話題,亦是政府官員蒐集民意的一個重要管道。但今年五月份,三大名嘴(鄭經翰、黃諭民、李鵬飛)陸續遭到封咪(咪指麥克風)的命運,事情發生後有人明指這是「香港言論自由黑暗的一天」!

繼名嘴封咪事件不久,根據香港大學民意調查顯示,香港市民對北京政府的好感下跌至僅餘三成。七月底當我們匆匆準備趕搭天星小輪,行經維多利亞港的報攤時,瞥見「廉政公署(ICAC)對香港報社的大搜查」成了當日的巨幅頭條新聞,六大報社對ICAC提出的指控,讓一般人對於香港的民主產生質疑,「中國的民主櫥窗」顯得灰頭土臉,有些不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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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a valid template]↑ 中共人民解放軍在香港石崗軍營精神昂揚地踢著正步,這場首次在大陸內地以外舉辦的閱兵大典,吸引了兩萬五千多名觀眾。八一閱兵之後,商家趁熱推出的解放軍人偶,在市場上竟熱賣到不行!
[Not a valid template]↑ 自從回歸後,香港的經濟成長率不斷下滑,所幸香港人自省力強,試圖在金融業與旅遊市場上提供更好的服務。位於尖沙咀的星光大道,是提振香港旅遊的另一帖新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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