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札記】生命之河要有牢靠的兩岸

撰文/王思熙

位哲學家曾這樣說:

一棵樹棲息一群鳥,把樹砍了,鳥兒也就沒有了嗎?
不,樹上的鳥兒沒了,但牠們在別處。
同樣,此一肉身棲居過一些思想、感情和心緒,這肉身火化了,那思想、感情和心緒也就沒有了嗎?
不,它在別處。倘若人間的苦難從未消失,人間的消息從未減損,人間的愛願從未放棄,它們就必定還在。
這位作家說得真好,樹砍了,棲息在樹上的鳥兒飛了,但鳥兒還是在,只是在別處。人死了,變成灰燼,化為烏有了,但他曾經有過的那些思想、情感和心緒並未與身軀俱滅,只要世界還在,人類尚存,苦難依舊,愛願還有,那思想,那情感,那心緒,也都還會在。

有形的物質會有生滅,無形的精神與思想,情感與心緒,只要有人類尚存,它們都會一直存在。曾經有一個人到藏區去旅遊,之後在他的文章中寫道:

你能買到滿大街的藏族工藝,卻無法買到藏族文化;你可以聽到松贊林寺的風鈴聲,卻未必能聽到香格里拉的歷史足音;你能攀登到阿明靈洞的入口,卻不一定能攀登東巴文化的巔峰。

這真是一位善於旅遊的行者,不僅醉心於外在的景物,對於那些似有似無的歷史文化,亦有一番沁透心扉的體悟。過去,人類用歲月累積了文化;現在,文化卻僅附屬在工藝品中,漸漸被人淡忘。遠古以來聖人與凡人共同開創的歷史,如今卻隱藏在寺廟的風鈴聲裡,僅供人們的參悟。人或許能夠登上世界最高的山峰,但誰又能夠攀登到人類文明的高峰呢?

一位負責恆河整治的印度水利工程教授這麼說過:

作為一名科學家,我必須解決這個世上的問題,但除了這個有形的物質世界之外,我們還有一個看不見的精神世界,遺憾的是,它往往被世人所遺忘、忽略……我喜歡把恆河看做一條生命之河,信仰和科學就是它的兩岸,雖然這兩岸永遠不會相遇,但是我們知道它們是存在的……沒有科學,我們會回到黑暗的中世紀;沒有信仰,我們的生活會更加貧乏;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把清理恆河,視為自己一生的職志。

大家都知道恆河是千百年來印度人心目中的聖河,它的神聖,或許有些來自生活的認知,但更大程度是來自於他們的信仰。

凡夫俗子的我們,總是把科學與信仰視為對立的兩面。其實科學與信仰都在成就一個共同的世界,都在雕塑一個共同的理想,那就是形塑一條波濤壯闊的生命之河。事實也證明科學與信仰能相輔相成,它們即使在生命之河左彎右拐時,都能配合得恰到好處,沒讓生命之河氾濫成災。雖然如此,深思熟慮的覺者與智者,也不斷地三番五次告誡我們:要勇於檢視這條生命之河的流淌情況,要關注這條生命之河何去何從。

有人說:科學與信仰都要一個「真」字,科學要的是「真實」,信仰要的是「真誠」。因為科學研究的是物,信仰面對的是神。科學把人當作肉身來剖析它的功能,信仰把人看作靈魂來追求它的意義。

人的肉身屬於生理的,人的信仰屬於心靈的。生理的剖析,追求的是功能;心靈的感悟,追求的是意義。人不只是為活著而活著,人還須感悟活著的意義,「活著,而且活得有意義」,這就是科學的真實與信仰的真誠,唯有科學的實與信仰的誠,才能成就一條活水源源不絕、清澈流暢、千古流淌的生命之河。

可惜人們只看見科學的強大,所以任憑科學指點江山;忽略了信仰的真誠,任由心靈汙濁乾枯。

或許有人認為,信仰面對的是神,神是那樣的虛無飄渺,難以證實,我們怎麼知道它的存在。沒有錯,「神」的存在是不拘形式,不被特定的。有人說「神是在被猜想時誕生,在被描畫時存在,在信仰中產生威力。」沒有錯,只要心中有個理想,有個目標,有個典範,有個依託,有個敬畏的對象,加上真誠的信仰,那麼信仰本身就是神,真誠本身就是力量。科學,或許必須用實證來支撐,但信仰不一定要用實證來做後盾。相反地,信仰支撐著希望,支撐著信心,支撐著人類生命之河永遠流淌。

哲學家與科學家,心中常常會浮現這樣的問題:「我在何處?生命的意義又在哪裡?」這真是一個千年不衰的大哉問。面對這樣的大哉問,每個人的心中都可以有一把尺,這把尺,人人也都可以不一樣。就如同一位作家所說:「人生真短,『在場』的時間少,生命個體渺小。有限的人,在有限的時間,有限的空間,有限的聚會中,該怎麼活,該怎麼活得充分,活出意義?充滿爭論。」這也就是為什麼在生命的大河裡,會有激流與飛沫,會有波濤與潛流的原因了。

不論每一個人所認知與所信仰的「生命的意義」如何?都希望過個無憂無慮,平順自在的生活。人生雖然短暫,生命雖然無常,但在短暫與無常的人生中,即使想過平淡的生活確也不易。

不過,如果人人都能以古人所言的:「世事無常似水流,休將名利掛心頭;粗茶淡飯隨緣過,富貴榮華莫強求。」時時告誡自己,自惕自勉,或許也可以逐漸靠近「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的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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