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愛無國界】危城實錄 戰火下的阿勒坡

撰文/Francesca Borri/LightMediation
攝影/Giulio Piscitelli/LightMediation

長年報導中東局勢的Francesca Borri,是現今世上極少數的戰地女記者。繼科索沃、巴勒斯坦與以色列之後,近年她穿梭於即便是男性戰地記者都不敢進入的敘利亞,在槍林彈雨中,冒險將內戰實貌公諸於世;《經典》為此特別轉載,期提供讀者第一手資料。

等通過這最後一座檢查哨,我們就要進入城內了。然而,一聲來自迫擊砲的轟然巨響,震碎了空氣。

「放輕鬆點,」阿拉(Alaa)說:「現在妳已經來到阿勒坡(Aleppo)了,很安全的!」但話音未落,他陡然縮頭閃避狙擊手射來的子彈。

一年多前,我初次來到阿勒坡,當時還不需要在頭盔底下裹上面紗。但不久之後,不只是面紗,我甚至被要求穿上長罩袍;之後,他們又要我穿得更長、包得更緊,衣角必須蓋住腳踝。到了今天,他們居然逼迫我戴上一枚結婚戒指!「因為妳必須要走在一個男人的身邊——表示妳屬於那個男人。」

如今,掌握此區情勢的是伊斯蘭主義者,而對其中絕大多數的人來說,他們遵行不悖的是伊斯蘭教法(Shari’a law),而不是敘利亞總統兼武裝部隊總司令阿薩德(Basharal-Assad)的指揮。在這座城市,叛軍犯下的暴行有多重,政府軍製造的罪孽就有多深。所有媒體都被拒絕採訪,而在外國記者群當中,目前有十八人下落不明。毫無疑問,唯一還能潛入阿勒坡的方法,就是讓自己看上去像個敘利亞人,隨時隱身人群中。於是,黑色面紗與頭巾取代了我的媒體鋼盔和防彈背心,走在街上,我手裡連一本筆記本都不敢拿。

即使如此,還是有個女人只望了我一眼,就馬上辨認出我是一個外國人。「不是妳的面紗有問題,」她指指我的皮膚和手,好心告誡我:「想要看起來像個敘利亞人,妳得把自己弄得更骯髒、憔悴而且滿臉絕望。」

今日的阿勒坡,只剩饑荒,別無其他——或許應該說,只剩饑荒和伊斯蘭教吧。人們在街頭變賣家當,彷彿整個客廳的東西都被搬來攤在地上了:從茶壺、電視機、電話機、桌布,到電燈開關,你想得到的所有物品都有人賣——更準確地說:是所有物品的「零件」都有人賣。

誰讓阿勒坡成為一座廢墟?你從一個人手上買到嬰兒車,還得從另一人手上買到它的四個車輪。為了躲避迫擊砲的攻勢,人們改在最窄小的巷弄裡慶祝宰牲節(Eidal-Adha)。傳統樂聲中,穆斯林們頌讚著先知易卜拉欣(Abraham,即亞伯拉罕);手握玩具衝鋒槍的男孩們站在右排,提早蒙上頭紗的女孩們站在左排,兩位聖戰派父親正監控著周圍動靜。他們蓄著鬍鬚,身穿阿拉伯長袍,腰上繫著綁滿炸藥的自殺腰帶。

在自由軍(Free Army)控制下的這個區域,仍有一百多萬名敘利亞人生活著,這些人付不起逃亡至土耳其邊界的一百五十美元車資,只能死守著阿勒坡。數十個衣衫襤褸的光腳孩童,臉上滿是由利什曼(Leishmania)原蟲引起的疫情肆虐過後的可怖疤痕。他們亦步亦趨地跟在同樣骨瘦如柴、被黑衫包覆的赤腳母親身後,個個手中托著一只碗,在清真寺前乞討麵包。他們的皮膚如同非洲索馬利亞或是衣索比亞的難民一般,因感染斑疹傷寒而泛黃。

當你走過他們身邊,那些飽經戰亂的眼神會像針尖一般冷冷地刺穿你——舉凡烽火頻仍地區的兒童全都一樣。他們不是你在報章雜誌上看到的那種給一片餅乾就會報以感激微笑的孩子。他們是真實世界的戰火兒童:疲憊不堪、沉默寡言,凹陷的眼眶中盡是對生命和未來的驚懼。醫院裡,被阿薩德的導彈無情燒戮的兒童一波波湧入,他們的頭顱、軀幹和斷肢散落各處。傷患總是成雙成三地送來,因為一旦有人遭到槍擊,衝過去救援的人往往也會成為狙擊手獵殺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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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a valid template]↑ 在歐卡薩伊市唯一的臨時救難所中,僅有的十五名醫護人員,卻要照顧全市所有傷患。
[Not a valid template]↑ 一名阿勒坡市民試圖穿越小巷,輸送物資;但兩旁建築中,暗藏隨時可能令他喪命的狙擊手。無形恐懼籠罩整座城市。
[Not a valid template]↑ 暫時放下槍枝,一名「叛軍」成員在清真寺禱告,祈求阿拉驅除內心的茫然恐懼。
[Not a valid template]↑ 砲火停歇的片刻,三兩民眾湧向街頭,行色匆匆。
[Not a valid template]↑ 天色漸暗,一棵老樹下坐著一名男孩, 擺著一張少人光顧的小小香菸攤子。昏黃燈光下,呈現一股戰火中難得的寧靜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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