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蕭紫菡
攝影/蕭耀華
台灣欒樹,一個有點熟悉但不太清晰的名字。你也許聽過,但在整排行道的綠意上卻不太認得出它的形體;也許看過它開花結果的豔麗,但無法喊出它的名字。然而,卻有一場場因它的美麗堅毅而展開的生命故事,不斷在城市的角落裏,蔓延著。
在生命的末稍變出美麗
如果以四季景致著稱的台灣欒樹是個愛美的女孩,那麼,她最害怕的大概就是冬天的到來。屬落葉喬木的她,會在此時進行一場「冬眠」,將所有的花果與葉全然謝下。許多人一定無法想像,這般毫無生氣的容貌何以能被宜蘭、嘉義列為縣樹,甚至被國際譽為「全球亞熱帶名花木」之一。
然而,擁有長期從事植物文史記錄工作的「老樹爸爸」廖守義,當初就因這股蕭瑟而與台灣欒樹結下一生的緣份。
廖守義說,他第一次看到台灣欒樹,是小時候隨著母親從台北市舟山路走到水源市場買菜的路程中。「我本以為它枯死了。」沒想到隔年初春,他和母親又走過它底下,竟看見枯枝冒出新芽,長了紅色新葉。
對自小物質缺乏的他而言,台灣欒樹是個可在生命末梢變出希望的魔術師。
事實上,台灣欒樹最精采的魔術戲法還不只如此。由鮮綠的嫩葉冒出紅色新葉後,它會在三月中旬時,再將葉子染綠,並以極為迅速的樣態,長滿整株,一洗之前衰敗的寂寥。九月花期一到,它便立刻以「花海戰術」替自己換上亮麗的容貌,並藉著風力的吹送,讓黃花如雨點般落下,有人也因這般美景而將它命名為「金雨樹」。
黃花基部的紅暈,也暗示了十月樹頭轉紅的訊息。黃花後的登場者便是由三片薄膜組成的紅色蒴果,而先開花處會先結果,因此,時可在台灣欒樹上看到綠葉、黃花、紅果的三色調和。待蒴果由鮮紅轉深褐,並準備進入冬眠時,所有的美麗皆會一一凋零。當然,新生的種子也會破果而生。
然而,在民國六十年前,台灣欒樹的資訊普遍缺乏。因此,廖守義是在隔了三十年後回到母校大安國小任教時,在那兒又看到了當年令自己驚豔不已的台灣欒樹,幾經詢問才終於知道自己的愛樹之名。台灣欒樹用其可絕處逢生的美麗,與廖守義做了一場三十年之約,從那時,廖守義便依循這場自然之約,開始以個人之力投入栽植台灣欒樹的推廣工作。
而台灣欒樹這般誘人的美麗不僅展現在其外貌上,還在那股能經歷變異卻不斷適應的生命力。
因特有而形成多元
一棵樹能影響一個人的生命際遇,乍聽之下也許誇張。但,廖守義後來因台灣欒樹而引發投入老樹文史工作的熱誠,展開整個後半生的植物工作;黃順良也因其開花之謎找到了生命的新出口,繼台灣欒樹後還做了各種動植物的觀察研究;天母的顏銘新則因台灣欒樹,找到家鄉真正的味道……台灣欒樹,在其自然適應與遊戲規則的生命史中,與城市的人們交織出一個個簡單卻不凡的故事。
這些故事更讓人重新審思了特有種的定義。如果特有種是因地域環境的隔離而產生適應的唯一者,那麼,台灣欒樹在廖守義、黃順良與顏銘新的心中絕對是個台灣特有種。只不過,決定關鍵絕非其特殊的生物基因,而在那只於他們生命領域內適應生根的唯一記憶。
而當你有天,也帶著專屬於自己的記憶,用時間去編織屬於自己與萬物的特有連結,那些與台灣欒樹並立行道上的白千層、阿勃勒與美人樹,也會因負載了故事,在城市的目光下得以真正「存在」。
特有種因地域的隔離而始能產生與原種不同的面狀,並紛紛在這島嶼集合,使之形成另一種多元的風貌。而當城市內的一草一木,紛紛透過了隔離在不同領域的人們,用時間交錯出一場場唯一的故事之時,一種城市所特有的多元也會逐漸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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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a valid template]↑ 黃色花朵基部的紅暈為台灣欒樹即將結上紅果的徵兆,而結上的蒴果則呈膨大的囊狀,並漸由粉紅轉紅褐。
[Not a valid template]↑ 台灣欒樹約在,先開花處會先結果,故常可看到綠葉、黃花與紅果同時呈現的美景。
[Not a valid template]↑ 進入開花期的台灣欒樹,會先由原本較為疏散淡黃的疏黃花時期,轉為更為濃密的大黃花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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