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夏瑞紅
攝影/邱勝旺
今年春天有個畫展，畫展名稱「吃飯配菜」。
吃飯配菜？這未免太稀鬆平常吧？還有點「土俗」。不過，隱約似有「我就這樣」的豪氣，以及一種「雖平常但別有天地」的自信。
這個開畫展的人叫「小魚」。他以書法、刻印、繪畫維生三十餘載，現在年過耳順，依然馳騁筆墨。稱他為書法家、篆刻家、畫家、文學家都欠周到，就說他是個「怪有趣的藝術家」吧！
先來看他自己起的「藝名」。「小魚」聽來就舒服，不是什麼飛鵬遊龍，令人相形卑微，也不是什麼山人清客，叫人自慚鄙陋；不過是有灘水就自顧游來游去、毫不起眼的小小一尾，讓人連伸手打撈都懶。
這還是其藝名中較為「稱頭」的，以小魚之名行走江湖以前，他還用過什麼「菜鳥」、「井蛙」、「泥中龜」、「飯袋子」呢！
顧名思義，此人對自己的「藝術事業」八成不大「正經」，但怪有趣的是，人家當初可是毅然捨棄了「鐵飯碗」，破釜沉舟投入藝術事業，且從此沒轉彎、不兼差，專心「賣藝」至今。
多元的藝術面貌
自認愛藝術的人很多，但多半只把藝術當「小三」，覺得要有個「正室」職業，人生才妥當。而即使選擇了藝術，也不免還得在學校兼課、參加比賽、或擔任比賽評審，以及勤跑各路沙龍、出席媒體座談會茶會，好「累積聲望」、「拓展人脈」。偏偏以上這些「多角化經營」，小魚統統自認無能。
據知有所藝術大學曾邀小魚到美術系任教，他說自己不會教也不愛教，對方仍力勸不止，最後小魚堅持婉謝的理由竟是──學校好遠，而他不會開車。
靠藝術維生不容易，但小魚賣藝多年，曾經經濟起飛期的衝浪，也曾經景氣低迷時的浮沉。驀然回首，畢竟輕舟已過萬重山。
小魚的創作多為輕巧小品，連尺寸都是小小的，罕有那種「航空母艦」級大製作。他不太解釋作品，不得不給個「交代」的話，便說：「我就是一枝筆撇來撇去而已。」就這樣？還有呢？好吧，那就再添一句：「自己高興怎麼畫就怎麼畫啦！」
簡單來說，小魚的作品大致分書法、水墨畫，印章、散文四大類，最近還準備玩版畫。在他隨興玩耍下，作品樣式琳瑯滿目，光印章材質就從石頭、木頭、銀銅鐵、陶瓷⋯⋯到橄欖核、南瓜蒂，無所不刻。他偏愛簡單直白、不忌俚俗，例如題畫造句：「地肥茄子大╱心寬米粒香」、「許多魚外還有許多魚」⋯⋯，散文集叫《出去吃麵》、《有毛病》、《雖然但是》⋯⋯。然而，他的作品無論如何都有一種淡淡的優雅，和濃濃的東方人文情懷。
他開過展覽的次數多到只能用「多次」帶過，數不清的作品都隨買家四散而去，這些年還記得拍照紀念，早期作品則連個影子都沒留。對於這等「賣藝績效」，小魚不敢說作品好，只感謝老天賜福。許多人珍愛他的作品，是因為那讓人如在尋常街角與久違的淳樸不期而遇，點滴在心頭；但也有些人嫌他作品「隨便」、「不夠藝術」，對此他沒意見，還說人家「說得也不錯」，他就只會畫這樣而已，有些人喜歡、有些不喜歡，「這樣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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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a valid template]↑ 左起小魚、周于棟、李蕭錕，畫友三人常聚周家。小魚夜興寫一牆字，未寐三人一早留影周妻鏡頭下。(圖片/小魚)
[Not a valid template]↑ 篆刻需要熟成技法、更要心手合一的悠遊。正創作中的小魚，似沉入無人之境，右手的刻刀，其實是轉譯心念的一把心刀，形塑小魚的真實所想。
[Not a valid template]↑ 小魚薰陶，三子在藝術各領域發光，文學的老大、電影的老二、克紹箕裘的老三。(圖片/小魚)
[Not a valid template]↑ 執子之手，勾聯倆人對藝術的不斷追求。髮白瞳清，透出小魚藝術世界的澄亮與深邃。人生走此果熟盛放，誠如兩幅親作，是堅持更是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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