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攝影/Theodore Kaye
「馬背叼羊」是中亞地區盛行的一種傳統運動比賽,可說是中亞版的馬球比賽。參賽者在賽場上騎馬奔馳,爭奪一隻砍去頭顱的山羊屍體,將牠搶到自己的手中,然後再扔進得分圈內;有時山羊也會以綿羊或小牛代替。這項運動在塔吉克(Tajikistan)和阿富汗被稱為布茲卡希(buzkashi),直譯就是「奪山羊」。
在哈薩克、吉爾吉斯和烏茲別克則被稱為「寇克葩」(kokpar)或「烏拉塔特須」(ulak tartysh)。雖然比賽名稱各地略有不同,比賽方式在本質上是相同的。除了在阿富汗與塔吉克境內大多數地區,比賽集中在冬春兩季之外,在大多數的中亞地區,馬背叼羊的賽事都從春天延續至整個夏季。
每年三月末,人們熱烈慶祝波斯曆新年(Navruz)的同時,盛大的馬背叼羊賽事也隨之展開。
參與一場馬背叼羊的賽事,某個程度上就像是一頭栽進了時光隧道中。我在塔吉克的好友兼導遊庫什德就是一位老資格的馬背叼羊好手。平日裡,他的身分是首都杜尚貝(Dushanbe)一名殷實的手機業務商,但是到了週末,他搖身一變成為馬背上專業的叼羊高手,在這項驃悍而令人血脈賁張的運動中,展現人馬合一的高超騎術,以及近乎軍事化等級的精準度。
這天是星期六,當我們驅車遠離瀰漫著後蘇聯國家殘破現代感的首都杜尚貝,一場時空變幻就在我眼前發生。車窗外,嵌著玻璃帷幕的高樓大廈漸漸消失,路上愈來愈多穿著傳統長袍的老者,以及載著馬匹的卡車,不少馬兒還探出頭來偷瞄我。這些馬兒碩大的頭臉和雄糾糾的頸脖上圍繞了五彩繽紛的護身符,讓牠們看上去有種格外神妙而偉大的氣質。
庫什德一一指認著這些馬,說出哪一匹馬屬於某位富有的地主、哪一匹馬的主人是個政客;哪一匹馬的騎士最有名氣、得過最多次冠軍;哪幾匹馬身價最貴,動輒高達數萬美金……,來自現代都會的商務人士庫什德,到這裡居然成了馬上英豪。
人馬肉搏爭霸
比賽場地位於偏遠的山區。我登上一片陡峭的山坡,這兒顯然就是觀眾席了。我發現,不單單是庫什德對參賽騎士與座騎的身世背景如數家珍,幾乎在場的每位觀眾都對比賽有著博大精深的了解,就像是人人抱著一本馬背叼羊百科全書一樣。比賽場面壯觀盛大,令第一次觀賽的我興奮不已,但我心裡明白,這項運動最迷人之處,其實在於那奇妙、不合時宜、與現實世界脫節的不協調感。
比賽開始,一群人馬在亂陣中搶進,宛如是橄欖球賽中的爭球陣式,差別在於爭奪的不是球,而是一頭羊牲。通常前一天晚上牲口就已宰殺好,並浸泡在水中以增加其重量。騎士可選擇組隊或是獨自參賽。他們頭戴舊蘇聯坦克頭盔,馬背上披垂著花紋斑斕的鞍褥,跨坐在傳統木框鞍座上,腳上的木跟皮靴深而穩地套入馬鐙,藉此得以靈活敏捷地在馬背上自由伸展。爭奪羊牲時,一手緊緊地抓住鞍頭,再將身軀穩穩地從坐騎的肩側向外滑出。搶到牲口的騎士會催促馬兒疾馳以遠離其他對手,一場混戰持續的時間,短則幾秒鐘,長則半小時不等。
馬兒進入了驚狂的狀態,牠們的背部承受著馬鞭無情的揮擊,嘴被韁繩割破並且殘酷地扭轉,冒出鮮紅色的血沫。就像中世紀的戰馬一般,牠們掙扎著啃咬、後踢或用後腿站立起來,好在這場爭鬥中穿過重重人馬肉牆,以接近那頭牲口。
一不小心,馬匹和騎士都可能墜地翻滾。全身汗溼的馬兒身上升起大量的熱氣,若是到了夏季,向上翻湧的塵沙還會不斷刺激人與馬的眼睛。馬兒像個漩渦般繞著牲口不住打轉,也許有十來匹馬,也可能四十至五十匹,端看參賽者的多寡,有時甚至會超過一百匹。騎士只要瞥見了牲口的胴體,就像被一道電流鞭擊般,馬上用嘴咬緊鞭子,策馬挺進這陣混亂之中。
尚在見習中的年輕騎士以及已經過了肉搏年紀的老騎士,都只待在漩渦的外緣。只有經驗豐富又正值盛年的騎士能有機會抓到牲口,通常騎士的巔峰期是四十多歲,最強悍的選手幾乎都受過摔角訓練。而使用更高大、更重的馬匹,像個槌子一樣強勢攻入漩渦核心,是目前流行的攻擊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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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a valid template]↑ 在前蘇聯時代曾連蟬五次冠軍的璽舍(Nasriddin Hissor)因經驗豐富,是備受尊崇的資深騎士。
[Not a valid template]↑ 馬背叼羊講求高超的騎術及精準度,庫什德(圖中)與同村男孩練習搶奪牲口。
[Not a valid template]↑ 一場豐沛的春雨過後,比賽場地頓成泥潭。搶獲牲口的騎士在眾人追擊下,用腿夾緊馬鐙,策馬殺出重圍。[Not a valid template]↑ 馬背叼羊賽事方酣,數十匹馬於泥濘地上的近身肉搏、撞擊,讓人馬全都灰頭土臉,全身沾滿了泥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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