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王思熙
「中國人很愛面子。」我們不知道這句話是褒是貶。其實，「愛面子」，豈只中國人，舉世應皆然。中國人固然會為「有失面子」而耿耿於懷；外國人何嘗不會為「顏面盡失」而怒目相向。
重視面子問題，中國人和外國人沒有兩樣。人嘛！說好聽一點，都有些自尊；說難聽一點，都有些自大。於是，「面子問題」就和「民生問題」一樣，每天必須面對，片刻不能分離。時不分古今，地不分南北，人不分中外，都希望別人「給面子」，而自己又堅持「保住面子」，形成「面子」的拉鋸戰、爭奪戰與保衛戰。「面子戰爭」就這樣無聲無影的展開。
臉是人的門面，就像國際機場是國家的門面一樣。外國人士抵達一個陌生的國家，作為國家門面的國際機場，就是他的第一印象。這個第一印象，可能會影響他對這個國家的終生形象。跟一位「素昧平生」的人打交道，接觸的，首先是他的門面。妝扮好門面，作出好表情，是人際網路上，攻無不克，無往不利的第一課。
解放黑奴的美國總統林肯，在南北戰爭期間，需才孔急。有朋友推薦一個人給他，並說這位仁兄極富經驗，是一位難得的好幫手。於是林肯約見了他，十分鐘的面談結束了，雙方互道再見後，林肯再也沒有提起這個人。推薦的朋友急了，忍不住問林肯為什麼沒有錄用那個人。
林肯回答得很乾脆：「我不喜歡他的臉。」朋友一臉不高興的說：「你身為美國總統，怎麼可以以貌取人。」林肯微笑回答：「一個活到了四十歲的人，如果不能為他的臉孔負責的話，恐怕也不會有很大的作為了。」
這是林肯的用人哲學，一個內斂的人，他的氣質與內涵，會外爍到他的臉面來。林肯不喜歡的臉孔，絕不是他的美醜，而在於他的真誠與親和。日本文學家大宅壯一也說：「一個男人的臉孔，就是一張履歷表。」從這張履歷表中可以看出你的過去、現在與未來；看出你的學歷、經驗、才能與修養。
英國文學家李頓更說：「如果臉孔是份推薦書的話，那麼聖潔的心靈是張信用卡。」把自己推薦出去，是每個人的期望。而最好的推薦書就在自己的臉孔上。可惜大家都忽略了這張最有效的推薦書，甚至把這張推薦書畫黑擦白，塗紅抹綠，讓人望而卻步，避而遠之。
臉孔除了可做推薦書用外，也可當作有價證券用。
俗話不是說：「見面三分情」嗎？如果情有十分，臉面就占了三分，它的價值可說不薄了。又說：「出手不打笑臉人。」微笑的臉，不是又成為最佳的防衛武器了嗎？唐朝詩人白居易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詩句。美人已經夠美了，而那回頭一笑的臉孔與眼神，可謂「勾人魂，蕩人魄」，難怪貴為天子的皇帝會「三千寵愛在一身」，讓「六宮粉黛無顏色」了。
面孔不僅是一張顯赫的履歷表；一份表白人品內涵的推薦書；更是一張顯示精神與生理狀態的紀錄卡。我們說他「面有菜色」，意思是指他營養不良，物質生活不頂充裕。說他「臉紅脖子粗」，意思是說他情緒激動，和人生氣爭吵。說他「臉都綠了」，意思是說他慘遭挫折，極端失望。
說她是「黃臉婆」，意思是說她人老珠黃了，紅顏不再了。說他「面目可憎」，意思是說他令人討厭，不受歡迎。說他「不要臉」，意思是說他不知羞恥，不懂檢點。說他「春風滿面」，意思是說他萬事順遂，得意非凡。說他「面子夠大」，意思是說他有影響力，別人都要賣他的帳。
臉面在人的身體結構上占的比例雖不大，但它代表的價值卻不凡。我們天天在祈求別人給個「好臉色」，不知我們是否時時給人好臉色。要獲得別人的好臉色，恐怕必須自己先給人好臉色吧！「神采飛揚」就是善待自己；好的神采來自好的臉色。好的臉色就在自我內心的慈悲與包容中。
笑口常開的布袋和尚，人見人愛。他之所以讓人覺得可愛，是因為他先以人為可愛。「開口常笑，笑天下是非事；大肚能容，容世間百樣人」。這樣的襟懷，大概不會再有「面子問題」的煩惱吧！當大家在講求「面子」的同時，不妨先重視「面子」背後的「裏子」，或許比較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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