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王思煕
曾經聽過這麼一個故事,當時的確讓我感動不已,至今印象仍然深刻。
那是發生在夏威夷一座偏遠小島上,師生之間真情互動的小故事。故事的大意是說:
一位老師對一群小學生解釋為什麼人們總是在聖誕節的時候要相互贈送禮物。
老師說:「禮物是表示我們的關愛和對耶穌降臨的歡喜,也表示對愛我們的人的一種感激之情。」
過了幾天,聖誕節到了,一個男孩子為老師帶來了一個閃閃發亮的貝殼,那是貝殼中少有的珍品。於是,老師好奇地問
小男孩:「你在哪裡找到這只不尋常的貝殼?」
小男孩告訴老師說:「在二十公里外的一個隱密海灘,有時會有這種閃亮的貝殼被沖上岸來。我爸爸告訴我,那是一種很珍貴的貝殼。為了送給老師一份聖誕禮物,我走了二十多公里,為老師撿到一只。」
老師說:「這貝殼真的太美了,我會一輩子珍惜它,但你不應該走那麼遠的路,專程為我尋找這件禮物啊!」
小男孩靦腆地說:「一個貝殼作為禮物可能太輕了,我還把『走路』也當禮物送給您。」
老師聽了,緊緊抱住小男孩,感動地說:「你的貝殼我很喜歡,但你『走路』這份禮物,對我來說更是珍貴。」
多麼美的一個故事;多麼感人的一段師生情緣,小男孩敬愛老師,是那樣的單純,那樣的無邪,那樣的誠摯,他不僅把一個得來不易的美麗貝殼送給老師,而且也把來回四十多公里的「走路」,也當禮物送給老師。對一個小男孩來說,來回走四十多公里的路,是多麼艱苦與難得,如果不是出自內心的高度誠懇與敬意,不是內心深處的善良與歡喜,他怎麼可能不辭勞苦,無怨無悔地走那麼遠的路,找來一份稀有的貝殼當禮物。
所以,小男孩送給老師最有價值的禮物,不是那只貝殼,而是那份心意,那份對老師最真誠的敬愛之意。因為貝殼作為禮物,雖然可以代表一種敬意,但不足以代表全部的心意。
貝殼加上辛苦的「走路」,才是代表小男孩的全部心意。難怪老師會緊緊抱住小男孩,並激動地說:「你的貝殼我很喜歡,但你『走路』這份禮物,對我來說,更是珍貴。」
人世間最珍貴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那份至真至誠,至親至愛的情意,沒有那份發自內心最清、最純、最天真、最無邪的情意,任何禮物就會染上不純正的動機,這種動機不純正的禮物就不是真正表達內心情意的禮物。這種禮物,就變成了一種交換,一種應酬,一種虛偽,一種賄賂,一種充滿心機的交易。
老子《道德經》有這麼一段話: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聖人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這段話,翻成白話文的意思是說:
聖人永遠沒有存著一己的私心,他把百姓的心當成自己的心。善良的人,我以善良對待他;不善良的人,我也以善良對待他,這樣就得到善良了。信實的人,我以信實對待他;不信實的人,我也以信實對待他,那樣就得到信實了。聖人治理天下,以這樣的信念凝聚百姓,使他們有一顆渾然樸素的心,讓他們都能聽從聖人的言行,而聖人則像對待自己的孩子那樣來愛護他們。
就是這份「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的心意,這份「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的至誠與至愛,聖人才能「歙歙焉為天下渾其心」,而百姓也才能「注其耳目」。但最讓人感動的是:聖人對所有百姓「皆孩之」,聖人把所有的百姓都看成自己最關愛的孩子,所以能以孩子之心為心;以孩子之愛為愛;以孩子之憂為憂;以孩子之喜為喜。孩子有病,父母的心比孩子的病更病。他們苦孩子之苦,痛孩子之痛,那份至親、至愛、至情至性的心意,是全然的;是無怨、無悔、無憂、無求,心甘情願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台灣逐步籠罩在「拚政治」的風暴裡,在風暴的迷霧之中,老百姓看不清方向,也看不到未來,老百姓在徬徨中埋怨,也在失望中憂鬱,但政治人物似乎耳不聰,目不明,也許他們是故意耳不聰,目不明,但不管如何,他們總是聽不見老百姓的心聲,總是不了解百姓的望治之心,又哪裡能夠「以百姓之心為心」?儘管每一位政治人物都在高喊「苦民之苦」,但他們又何嘗知道民之苦何在?又何嘗用具體作為去解決民之憂苦?
其實台灣老百姓都很善良,都很純樸,他們不在意政治人物能給他們什麼厚重的禮物,他們只在乎政治人物有沒有那份「以百姓心為心」的心意。
就像那位小男孩送給老師的禮物那樣,不管那只貝殼的價值是輕是重,他以「走路」的那份心意為禮物,就彌足珍貴了。小男孩的純真,相較於大人們的私心作為,我們哪能不自慚形穢,深心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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