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王志宏(經典雜誌總編輯)
鄉下孩子與城市人最大的差別是:雙腳老是堅實地踏著土地,而這片土地街頭的阿水,或是巷尾的萬福也同樣踩踏著。於是村中的阿土伯娶媳婦,隔鄰的美麗嬸嫁女兒,阿雄家的大兒子考上了國立大學,或是土旺家不幸出了個歹子……這些人那家子的大小事,總是一家接一家在村中流動,濃郁地如同過年剛炊出的年糕,將彼此黏稠一起!
但隨著經濟的轉型,集體的記憶又湧入了城市,則是成了一種層層堆疊的記憶,那種小面積土地上垂直架隔著數十乃至上百的家庭,混淆了空間的倫理,隔絕了土地的記憶。於是左鄰右舍尺牆的距離,反成為彼此亟欲爭奪的呼吸空間,於是鄰居原本是空間的分享者,卻潛意識地成了空間的競爭者甚或侵占者,於是空間的彼此親密,反成了感情的蓄意疏離!
如果說我們這代人有幸能有某種鄉愁的回憶,應是發生在部分兒時的有著鄉間記憶的銘印才可能吧!城市裡的人泰半是因著升學考試,因著補習,從學校到補習班再返回大小鴿籠式的家中,慘淡少年時如此日復一日慘淡度過,直到有幸能擠入大學窄門!即使就業後,也是在擁擠的職場上拚搏,再精疲力盡地返回努力護衛的小家庭!土地、鄰居早成了一種模糊與無意識的深沉記憶。
二十五年前有次在德國柏林採訪,曾去了朋友所住的一幢雙拼五樓公寓,那次的記憶著實深刻,那個由十戶人家所共有的樓梯間不僅是明亮乾淨,而更是猶如一個垂直藝廊般地繽紛多樣與有趣,原來每戶人家將家中布置延伸到所屬的樓梯間,還在每家的門面陽台上巧思裝扮。不僅如此,更在頂樓與地下室的公共空間,分別開闢了金工與木工工作室供住戶使用。每一戶人家都曉得彼此的工作與家庭,也樂於分享彼此!公共空間的維護是由住戶輪值擔當,我仍記得原本邀朋友的兒子隔日到某處一遊,結果那個十幾歲的青少年很慎重地告訴我,他無法前去,因為他當日得負責樓梯的清潔!
《經典》如此地認為社區意識是台灣需要再重建與回復的一個重大全民工程,失去了土地所能凝聚的情感,就儼如失根的蘭花,我們驚懼人才的急速流失,若一味地以個人經濟需求為搪塞理由,那不過是掩蓋與忽略家鄉人不親與土不親的事實。
【咱ㄟ社區】系列的啟動是一個鮮明告解,是永續台灣的一個重要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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