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洪銘成(經典雜誌撰述)
攝影/劉子正(經典雜誌攝影)
綠島、蘭嶼兩座小島，看起來就像一對雙胞胎，同樣孤懸於台灣的東南海域，相距只有七十二公里，而且面積皆小巧玲瓏，輕易地就可以驅車環島一周。
不過踏足島上，兩者的文化卻有著天壤之別。一邊是商家林立、機車呼嘯聲不絕於耳的觀光勝地，一邊是曬得黝黑的達悟族人，在寧靜的午後，揹著魚槍前往海邊捕魚，或使力地刨著造舟用的木頭。
如果追溯到原住民時期，兩島的差異並未那樣地顯著。在中研院台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詹素娟〈綠島觀點下的黑潮與Sanasai傳說圈〉(Sanasai有中途島之意)文中提到，它們都曾是南島民族遷徙的過境之地，達悟族人也曾有部分族人居住在綠島上。直到十九世紀後，兩島文化才逐漸分道揚鑣。
約於兩百年前，小琉球的漢人為捕魚或伐木，陸續來到綠島定居，綠島才開始轉變成漢人的社會。
而蘭嶼的達悟族人，據多數學者認為，是來自東南亞島嶼的海洋民族，並從菲律賓巴丹島漂流而來，兩島因此有著不同的民族性格。
在進入近代後，兩島各自經歷了一段封閉的歲月：綠島於威權時代被當成囚禁政治犯的化外之地；而蘭嶼在日治時期則是「人類學研究的特定區」，日人刻意地將之與現代文明隔離，而且在戒嚴時期亦曾設有重刑犯監獄。
然而，封閉的結果卻意外地讓綠島與監獄有了密不可分的關係，當時的政治犯多為知識分子，島民與他們的互動，提升了綠島的文化和建設，如表演歌仔戲、製作貝殼畫、暑期補習、引進蔬果的種植技術等。而蘭嶼則因日人禁止外人的移入和開墾，得以保存原有的傳統文化。
隨著戰後和解嚴，兩島解除了禁錮，綠島於民國八○年代轉向積極推動觀光發展，隨之而來的是超出負荷的觀光消費量，蘭嶼則除了面對觀光衝擊外，也面臨興建國民住宅破壞傳統住屋、堆放核廢料，以及文化凋零等問題。
從封閉到開放，兩座蕞爾小島邁向了現代化的進程，但始終沒變的，似乎還是那被視為邊緣島嶼的角色。
火山島弧上的孿生兄弟
綠島、蘭嶼在文化上有著迥異的景象，不過如果從地質上來看，兩者則是師出同門，它們都是由火山噴發形成的島嶼。
台大地質系教授宋聖榮解釋兩個島的由來：「綠島和蘭嶼的所在地是極深的菲律賓海，大約有四千多公尺，它們是經過海底火山不斷地噴發，從深海一路到淺海，最後才露出海面的。」這就好比疊積木，火山一個階段一個階段地向上噴發堆疊而成。
而這樣階段性的噴發，也造就了它有著不同的岩石特性。宋聖榮說明：「在深海中，因水壓相當大，火山基本上沒有爆發能力，所以只能以枕狀熔岩的方式流出。到了淺海，壓力變小後，火山便具有爆發能力，便可將熔岩爆破成一塊塊角礫狀的安山岩。」
環島巡禮，隨處可見這些火山角礫岩的蹤跡，大小不一地鑲在岩壁上，像在奶昔上灑滿了巧克力碎片，而且山體多為尖聳高峻，與同為火山島嶼的澎湖大異其趣。
「會有如此的不同，是因為海底深度的關係，澎湖海底地形平緩，綠島、蘭嶼則落差相當大，經過地形抬升後，山勢自然陡峭。」宋聖榮為我解除疑惑，海底地形猶如一座模子，賦予了島嶼的身形。
如此的地貌景觀在海岸山脈、小蘭嶼和菲律賓巴丹島亦可見到，因為它們與綠島和蘭嶼皆屬於同一系列的北呂宋火山島弧，是在二千萬年前，由古南海板塊向東南隱沒入菲律賓海板塊，所造成的火山噴發結果。
這個島弧至今仍動作頻頻，隨著板塊的漂移，正在不斷地向台灣逼近，海岸山脈是在一千多萬年前，第一個接合上本島的火山島。據學者推估，綠島和蘭嶼也將逐步靠攏，最後抵達台灣，變成海岸山脈的延伸部分。
從總體來看，宋聖榮認為：「綠島和蘭嶼從火山島弧的誕生、演化到末期的整個過程都有很好的紀錄，火山地形至今尚保存得相當完整。」例如綠島的柚子湖和海參坪都有火山口、火山頸的遺跡，而名聞遐邇的朝日溫泉，也是靠著地下的餘熱加溫湧出，而形成特殊的海底溫泉。
綠島、蘭嶼兩座火山島腹地雖小，但不論在地形、動植物和人文景觀上，皆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那綿長的海岸線，那永不停歇的浪潮聲，也註定了島民與海洋相互依存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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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島小檔案】
- 面積：約15平方公里
- 人口：約3,300人
- 海岸線長度：約20公里，占台灣海岸線總長的1.2%
- 地形特徵：綠島位於台灣東南海域，距台東縣35公里，距蘭嶼72公里。綠島與蘭嶼皆屬於北呂宋火山島弧的一部分，主要地形為火成岩(安山岩)與珊瑚礁構成的島嶼。綠島留有許多火山遺跡，如海參坪、柚子湖、朝日溫泉等地。
- 氣候與洋流：綠島、蘭嶼位於黑潮的流經地，加上颱風頻繁和東北季風作用旺盛，全年雨量豐沛，無明顯乾季。
【蘭嶼小檔案】
- 面積：約47平方公里
- 人口：約3,900人
- 海岸線長度：約40公里，占台灣海岸線總長的2.5%
- 地形特徵：蘭嶼距台東縣88公里。地形與綠島同為火山和珊瑚礁共構的島嶼，蘭嶼的大森山、紅頭山和小蘭嶼等處皆可見遺留的火山地形。
- 氣候與洋流：與綠島相似，該地環境造就了蘭嶼豐富的珊瑚礁生態和熱帶雨林植被相。。
[Not a valid template]↑ 蘭嶼盛行放牧，可見山羊流連於火山角礫岩和珊瑚礁構成的海岸。
[Not a valid template]↑ 小蘭嶼中低外高，是典型的火山口地形。它除了是北呂宋火山島弧最年輕的火山，亦是達悟族人重要的漁場所在。(攝影/齊柏林)
[Not a valid template]↑ 蘭嶼位於黑潮流經地，孕生豐富的海底珊瑚生態，成為遊客的浮潛勝地。[Not a valid template]↑ 達悟族人為「海洋盃」拼板舟比賽作練習。綠島、蘭嶼在觀光與現代文明衝擊下，島嶼的永續成為至為迫切的課題。[Not a valid template]↑ 綠島遊客趁破曉時分前來泡湯賞景。緊鄰海岸的朝日溫泉是一海底溫泉，係由海水滲入地層後，受到地熱加溫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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