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岸邊】活力海角 恆春半島珊瑚礁海岸

撰文/田哲榮(經典雜誌撰述)
攝影/黃世澤(經典雜誌攝影)

初夏的恆春半島海岸，是許多小生命迫不及待來到世間的季節。搶先在大批喧鬧的觀光人潮進駐前，牠們以最寧靜的方式誕生。海面下，珊瑚集體釋放淡紅色的卵，讓整座海洋飄起一片靜靜的櫻花雨；海面上，陸蟹媽媽從內陸的珊瑚礁高地，抱著牠們的卵，像跑馬拉松一樣，千里迢迢來到珊瑚礁岸邊產卵。

這是每年五至六月，在西起屏東楓港、東至旭海的恆春半島珊瑚礁海岸上演的生命大戲。頓時，海岸線變成了一間超大型的天然產房，海水與珊瑚礁則是最老練的助產士，熱情地迎接生命的循環。

在台灣本島所有海岸線中，位於最南端的恆春半島珊瑚礁海岸，獨特性就在於它是一條全然坐落於熱帶地區的海岸線。在這裡，人的戲分淡了，人類的活動退居其次，真正的主角是生機蓬勃的各種生物；在這裡，南國的陽光賦予萬物樂活的能量。

恆春半島珊瑚礁海岸有三多，珊瑚多、魚蟹多、觀光客多。「珊瑚礁是海中的熱帶雨林，也被稱為是海中的綠洲，這裡的生物多樣性非常高。」海生館台灣珊瑚研究中心企畫研究組主任樊同雲表示，「全世界的造礁珊瑚有五百八十種，台灣大約有三百種，澳洲大堡礁也差不多是這個數量，夏威夷也才五十種，像是大溪地、加勒比海海島等地都比台灣少。」以台灣如此狹小的海域擁有那麼多的珊瑚種類，可說是生物多樣性的奇蹟。

步步高升的珊瑚礁海岸

其實，台灣並非只有恆春才有珊瑚礁海岸，只是這裡最具代表性。中研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研究員鄭明修指出，「台灣北部的珊瑚，從三芝到東北角都有，但是因為冬天有風浪侵襲、水溫又偏低，所以珊瑚礁比較薄；東部自蘇澳到南方澳有一些珊瑚，台東的三仙台、富岡的小野柳也有零星的珊瑚出現，不過長得都沒有南部恆春的那麼好。」

珊瑚礁海岸的形成，非常仰賴地利條件。「地理位置上，恆春半島剛好位於菲律賓、印尼、馬來西亞所構成的『珊瑚礁金三角』的北界，由於海水溫度終年都在攝氏十八到二十五度之間，是非常適合珊瑚生長的水溫。」鄭明修說明，「珊瑚礁適合生長在水很乾淨、很清澈的地方，因為若有懸浮物遮蔽陽光，珊瑚體內的共生藻就不能行光合作用了，所以水越清澈越佳。台灣西岸因為河口多沙混濁，珊瑚根本難以生長。」因為恆春半島絕少溪口的特質，使這裡成為珊瑚落戶安居的好所在。

根據《墾丁國家海域魚類圖鑑》，墾丁周邊海域的魚類約有一千一百種，占台灣沿海魚類的百分之四十以上，這一切都是拜珊瑚礁生態系所賜。草食性的小型魚貝蟹類，以珊瑚礁上的藻類為食，還可以躲在珊瑚的分枝中，逃過大魚的追捕；這裡大量的小魚，吸引了以此為食的大魚，彼此之間的食物鏈關係，形成完整的珊瑚礁生態系。

從地形面上，文化大學地學研究所所長王鑫表示，「恆春半島歷經地殼板塊的擠壓後，隆起上升為陸地，因此海岸地帶有新隆起的珊瑚礁、海蝕岩台及階地地形。根據同位素碳十四的定年法推斷，恆春半島至今還以平均每年約五公厘的速度，向上隆起。」這也是恆春半島珊瑚礁海岸的另一大特性，它是一條尚在不斷抬升中的海岸，就像爬樓梯一樣，還在一階一階地往上升。

王鑫笑著舉例說，「現在我們看到的整個恆春半島，都是離水抬升的珊瑚礁地形。所以你會發現，清朝建築的恆春城門，用來當作疊砌材料的咾咕石，其實就是就地取材的珊瑚礁。」這也是為什麼走在墾丁國家公園內較高海拔的社頂公園中，可以看見許多貝類化石，以及矗立著珊瑚礁巨岩的關係。

狀似人類牙根的恆春半島，不論是左邊的牙根貓鼻頭，或是右邊的牙根鵝鑾鼻，它們都是地殼抬升而生的離水珊瑚礁高地。

深入比對恆春半島珊瑚礁海岸的今昔，會有一種時空錯置的荒謬感，像是每年四月「春天吶喊」墾丁音樂祭的固定舉辦場地鵝鑾鼻公園，居然是恆春半島最早有人類定居的地方。

實在很難將舊石器時代晚期人類在此岸邊採拾貝類為食的畫面，與當今數以千計年輕人前來縱情搖滾的畫面，疊合在一起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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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春半島小檔案】

• 沿岸鄉鎮：屏東縣
• 鄉鎮面積：約1,160平方公里
• 海岸線長度：約315公里，占台灣海岸線總長的20.1%
• 地形特徵：西起屏東楓港，往南繞貓鼻頭與鵝鑾鼻，至東部的旭海，三面環海，為中央山脈的末端。此地因海底岩磐堅硬，珊瑚礁容易附著生長，而原本在海底的珊瑚礁，經過多階段的地殼抬升作用，逐漸隆起浮出水面，成為珊瑚礁階狀地形，最高的珊瑚礁台地可達300公尺。這些台地離開海面後，受到風化侵蝕，呈現多樣的海岸景觀，如崩崖、溶蝕溝槽、壺穴、海蝕礁柱等特殊地形，是台灣珊瑚礁地形最具代表的地區。
• 氣候：屬於熱帶氣候，年均溫介於20℃至28℃之間，四季如春。海水溫度終年在18℃以上，鹽分適度、陽光充足、海水清澈並經常流動，環境條件相當適合珊瑚礁生長。此地受到季風影響，夏季多雨，年雨量達2,000公釐以上，冬季常有焚風與落山風現象發生。

[Not a valid template]↑不同於堡礁和環礁，恆春半島周邊的珊瑚礁海岸多為裙礁地形，位於核電廠出海口旁的雷打石地區，具有明顯的裙礁地形，也是國內浮潛的熱門地點。
[Not a valid template]↑ 恆春半島整體為一仍在不斷上升的珊瑚礁地形，俯瞰半島西側的貓鼻頭海岸，裙狀珊瑚礁地形明顯可見。(攝影/齊柏林)
[Not a valid template]↑ 墾丁森林遊樂區內的石灰岩洞，因為珊瑚礁隆起後，又受到水流侵蝕形成石灰岩洞，地形特殊。

[Not a valid template]↑ 大尖山是墾丁的地標，下方的遊憩活動正好位於後壁湖保護區，在墾管處與居民合力自律禁漁的努力下，近年魚種數量持續增加。

[Not a valid template]↑ 海生館定期監測墾丁的珊瑚健康狀況，並以人工方式培育珊瑚。
[Not a valid template]↑ 南灣是恆春半島最大的海灣，假日遊客如織，人潮與背後的核電廠形成對比。
[Not a valid template]↑ 海生館珊瑚王國館中，巨型水族缸展示一個獨立的珊瑚礁，可觀看各種珊瑚群聚，讓遊客無需下水也能體驗珊瑚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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