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島系列】日本 和而不同的共鳴

撰文/郭怡青(經典雜誌撰述)
攝影/徐安隆(經典雜誌攝影)

榻上,面青唇白的小女孩顫抖地拿起包藥的玻璃紙對摺再對摺,虔誠地祈願用一千隻紙鶴來換取健康。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廣島的晴空忽然烏雲密布,美軍投下的原子彈在瞬間化為放射性「黑雨」,讓當時年僅兩歲的佐佐木禎子,在十年後因血癌而撒手人間。如今在廣島「平和紀念公園」裡的「原爆之子」銅像前,掛滿了一串串來自世界各地、五顏六色的千紙鶴,紀念的不僅是禎子以及無數不知名的原爆受害者,同時也是祈願和平的象徵。

雖然在廣島港附近,還殘留著陸軍的兵器倉庫以及高射砲台等軍事遺蹟,浴火重生的廣島,如今是國際知名的和平之都。當晚霞的色彩漸漸褪去,萬家燈火閃耀在瀨戶內海上,夜幕垂簾的港口寧靜安詳,難以想像一甲子以前,這裡曾是一片鬼哭神嚎的廢墟。

此刻的「平和紀念公園」,應該也已悄然入睡了吧?然而,陳列於「平和紀念資料館」內,血跡斑斑、支離破碎的罹難者遺物,又浮現眼簾。

一枚原子彈,瞬間奪走了二十萬條人命,摧毀了一座城市,也終結了一個企圖征服世界的帝國。然而,它也是令跌入深淵的日本痛定思痛,奮發以「經濟大國」的形象重返國際舞台的轉捩點。

「四周環海的日本,長久以來一直徘徊在墨守成規的『島國根性』以及利用海權發展自由貿易的『海洋國家』政策之間。簡單來說,在江戶時代,由於『島國根性』而採取鎖國政策的日本,到了明治維新,又因為過度迷信於擴張領土的利益,而在世界的海權爭霸戰中走上極端之路,最後終於領悟,和平才是穩定經濟的基礎,促進海外交流、開拓國際市場,才是富國之道。」PHP總合研究所的主任研究員金子將史指出。不同於一般的社會研究機構,PHP的研究宗旨在於如何透過繁榮(prosperity)創造出幸福(happiness)與和平(peace)的社會。

攤開一張日文版的世界地圖,一眼就能看到位於中心的日本,然而面對現實,國際通用地圖上所標示的日本是一個位於極東的蕞爾群島,既缺乏石油、礦物等天然資源,更潛伏著地震、海嘯、颱風以及火山爆發等種種天災的危機。

拓展國際舞台

在歷史的長廊裡,自古受中華文化薰陶的日本,直到十九世紀鴉片戰爭以前,都還引以為傲。然而,清廷的腐敗、西洋的先進,讓日本認清了現代文明的重要性,隨著「和魂洋才」的工業革命以及憲法制定等新政體的形成,成為亞洲第一個近代化的國家。號召天下「日出於東方」的太陽旗幟,在迄今短短一百多年的歲月裡大起大落又回升,先後創造了「大日本帝國」以及「經濟大國」這兩大奇蹟。

大日本帝國從崛起到幻滅,一世紀的轟轟烈烈,形同瞬間燦爛的櫻花,隨風凋零散落。當美國的麥克阿瑟將軍叼著菸斗下飛機,以聯合國最高統帥的身分踏上生靈塗炭的東京,日本也進入了民主復興的新時代。

隨著一九五○年代亞洲政局的動盪不安,冀望藉助日本防堵共產主義的美國,不僅迫切地讓日本復權重返國際舞台,而美軍在韓戰期間所耗費的大量軍事用品,更蓬勃了日本的工業。在往後的二十年裡,日本憑著努力與時運,打造出僅次於美國的經濟大國,成為西方國家眼中的「亞洲龍頭」。

近年來,歐美頻頻期許日本能夠共同扛起更多的國際任務,二○○三年日本自衛隊參與伊拉克戰爭時,曾在海內外掀起軒然大波,連日本人都感到疑惑,「不是有條約規定日軍只能自衛嗎?為什麼『自衛』到伊拉克去了?」

根據官方說法,所謂「自衛」,涵蓋了對於「直接」與「間接」威脅的維安責任。為了讓立場更為明確,二○○七年日本修改了〈自衛隊法〉,表態自衛隊的任務包括協助聯合國維護國際社會的和平及安全。

「其實在伊拉克戰爭時,自衛隊僅是擔任後勤工作,並沒有走上前線。」PHP總合研究所的研究員前田宏子解釋日本的難處,「像在波斯灣戰爭時,日本沒有出兵,但捐了一百三十億日圓,雖然這不是一筆小數目,當時卻遭國際批評說,難道光是出錢,就算是協助國際維安嗎?似乎怎麼做都不對。」

二○○九年元月,日本再度出任聯合國安全保障理事會的非常任理事國,這是它繼一九五六年以來第十次獲選,也是目前擔負此任務次數最多的國家。

然而,就當日本的國際角色越來越活躍時,經濟前景卻是朦朦朧朧,自一九九○年代泡沫經濟崩盤後,雖然也曾一度回甦,卻不曾真正走出迷霧。其後遺症包括龐大的國債、企業的惡化、中央與地方的貧富懸殊以及派遣勞工的濫用等問題所導致的社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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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小檔案】

  • 地理:位於東亞以東的弧形列島,由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國四個主要大島及三千多個小島組成。
  • 面積:約37.79平方公里
  • 人口:約1億2千8百萬人
  • 首都:東京
  • 行政區劃:1都(東京)、1道(北海道)、2府(京都、大阪)、43縣(青森、岩手、宮城、秋田、山形、福島、茨城、栃木、群馬、埼玉、千葉、神奈川、富山、石川、福井、山梨、長野、新潟、岐阜、靜岡、愛知、三重、滋賀、兵庫、奈良、和歌山、鳥取、島根、岡山、廣島、山口、德島、香川、愛媛、高知、福岡、佐賀、長崎、熊本、大分、宮崎、鹿兒島、沖繩)。
  • 民族:大和民族占總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北海道的愛努族於二○○八年正式被日本政府承認為原住民。
  • 政體:議院內閣制,現任首相為自民黨的麻生太郎。
  • 經濟:日本是全球僅次於美國的工業大國,2007年度的國內生產毛額(GDP)排名世界第二,購買力平價(PPP)則居第三。
  • 氣候:長弧形的日本列島由南到北氣候不一,南方諸島為亞熱帶氣候,北方為亞寒帶氣候,四季分明。
  • 宗教:日本奉行自由信仰,主要宗教為神道及佛教。
  • 體育:國技為相撲,其他傳統運動以武道(劍道、弓道、柔道、合氣道、空手道等)為主;十九世紀後半由美國傳入的棒球是近代的國民運動,成立於一九三六年的「日本職業野球連盟」是日本最初的職業體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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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a valid template]↑ 每逢聖誕季節,日本各地的燈海猶如西洋文化的烙印,然而贈禮習俗在商業的包裝下,平安夜遂而演變成盛大的歲末情人節。
[Not a valid template]↑ 在高速競爭的壓力下,也衍生出許多令人逃避現實的次文化,一玩就可以玩上一整天的柏青哥現象就屬其中之一。
[Not a valid template]↑ 隨著泡沫經濟的幻滅,社會邊緣人以另類的方式尋找出口,有些人沉迷於漫畫世界般的「女僕咖啡店」。
[Not a valid template]↑ 以「借用」他人長處發展出獨特文化的日本,擅長重新詮釋傳統。古典的神樂表演,以華麗的造型吸引觀眾。
[Not a valid template]↑ 從圍棋、相撲、劍道到茶道,日本的文化傳承,無論是靜態或動態,都展現著大和文化講究美感、專注信念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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