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采風】蒙古國的鹿石 尋找第一個大草原帝國

撰文.攝影/Julien Faure

型俄國製廂型車已經沿著唯一的道路行駛了五百公里。

這條路分隔開烏蘭巴托與蒙古國中部的後杭愛省,此時忽然轉入一條泥土路,周圍是一望無際的綠色大地。時間只剩一小時,我們得克服最後三十公里的艱辛路程,穿越Khoid Tamir河沖刷出來的廣大谷地,前往考古學基地營。

散落在草原上的祕密

法國人類學家杰羅姆.馬凱(Jérôme Magail)任職於摩納哥史前人類學博物館,他透過車窗指著丘地上的一座小石墩。「別被外表蒙蔽,」他警告,「這些石頭蓋住一座墓。在河谷的邊緣共有五百六十座!」這些墓埋在看起來幾乎並無二致的大草原青草下,如果不留意便會錯過。

以馬凱為首,這個以考古學家、人類學家、人種學家合組成的團隊,花費將近二十年時間,每年集結來自法國、摩納哥和蒙古國的科學家,在Tsatsyn Ereg墓葬區挖掘在大草原上四散的神秘遺跡:高四公尺的巨型石碑,雕刻著躍向天空的鹿。

這些「鹿石」為什麼會豎立於此地?為什麼挖掘出數不清的墳墓?它們又透露出什麼關於千年前棲居此地的民族的信仰?

馬凱在二○○二年首度踏上蒙古土地,開始研究匈奴,這個中國典籍所記載,出現於西元前第三世紀的第一個大草原帝國。當時這個游牧民族聯盟的規模大於中國的第一個帝國,其領土從西伯利亞南部,越過戈壁沙漠,延伸至鄂爾多斯高原。匈奴人留下大型的墓葬區,例如Gol Mod遺址,馬凱曾在那裡開啟了他的第一次挖掘工作。然而,讓他一直興趣不減的是豎立於墓地周遭的巨型石碑。

馬凱假設,這些紀念碑會不會是更古老的文明曾經存在的證據?他十分確信地說:「在現今的蒙古國各處,都曾發現數以百計相同的石頭。這意味著應該有一個強大、未知的文明,可能催生出第一個大草原帝國,或至少構成它的一大部分。」

游牧民族的泛靈信仰

在面積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範圍大於後杭愛省的土地上,至今已記錄下一千二百四十座巨型石碑,而另有一百座位於俄國邊界。光是在Tsatsyn Ereg遺址就有一百一十五座。時間,看起來並沒有任何不變。

每座石碑分成三個不同部分。底部刻畫陣亡戰士的武器:盾牌、匕首、刀子、斧頭和弓。有時是某些常見的動物,例如野山羊、野豬或馬。

石碑中段是鼻吻細長、長著角的鹿,體型苗條,繞著石頭跳躍。其行列有時始於一隻被截短的鹿,使人想起牠從陰間世界復活。

隨著牠們接近紀念碑的頂部,其形體縮小,彷彿正飛向天空。頂部刻有一個圓圈,可能象徵月亮或太陽,又或許是來世。

「當我第一次看見這些雕刻時,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這些鹿繞著石頭打轉的動作,就像某種螺旋。在西方藝術中,我們不習慣看見這種動作。」馬凱解釋。「當時我正在撰寫著關於圖像學的論文,相較之下,歐洲青銅時代的圖像非常一成不變!」

鹿是許多古老神話中的聖獸,是前往來世的引渡者。鹿是神奇的生物,半為動物,半為植物,無法馴養,牠的角配合季節的節奏生長和脫落。鹿體現了大自然的精神,成為這些游牧民族泛靈信仰的象徵。

石碑上的精準圖形顯現出極為一致的藝術手法,即使不同石碑相隔數百公里遠。每座石碑的雕刻似乎都依據相同的規範,因為它具備相當明確的功能:讓亡者的靈魂得以升天,以免成為遊魂。如果亡者的靈魂無法進入來世,當薩滿師提出請求時,祂將無法代表生者進行仲裁。

舉例來說,當某位戰士陣亡而非死於自然因素,其靈魂會被暴烈地逐出身體,變成「受禁制的靈魂」,四處漫遊且危險。鹿石因此被置於墳墓四周,以「捕捉」這些迷途的靈魂,重新引導祂們進到來世。

如此高度系統化的圖像,向科學家揭示一個共同文化和複雜社會結構的存在。每座石碑的繁複細節,暗示著工匠高度的精熟和訓練。只有充分發展的社會,才能夠在廣袤的領土傳播這種知識。這證明在西元前的第一個千年期,長城以北的部族已經高度組織化,構成早期中國典籍中描述的第一個大草原帝國的基礎。

鹿石和考古挖掘,已揭開千年前這些大草原先民的面紗。

翻譯/林金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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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a valid template]↑ 對於草原游牧民族來說,牛、馬、羊群不僅是最重要的放牧牲口,甚至於是死後的獻祭供品。
[Not a valid template]↑ 來自法國的博士生威爾切克(Wilczek)用3D測量技術記錄墓碑影像。
[Not a valid template]↑ Tsatsyn Ereg遺跡石墩間的一顆顆馬頭是由數千年前的蒙古人獻祭而成。他們希望藉由馬頭,取得亡者靈魂庇佑,迎向勝利。有些遺跡的馬頭多達上千顆。
[Not a valid template]↑ 數千年以來,無數日月星辰流轉,一塊塊鹿石卻仍佇立在大地之間,守護一代又一代的蒙古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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