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夏瑞紅
圖片提供/蔡爾平
不知道你是否想過,為什麼有人一生茫茫渺渺、隨波逐流,而有人卻像老早瞄準了目標、勇往直前?這之間的究竟差別何在?
勇氣?能力?智慧?性格?還是命運?
關於這些問題,也許看看蔡爾平的故事以後,您會有新的想法。
最近蔡爾平在台灣「很紅」,媒體關於他的報導,一則比一則盛大,報導焦點是一個成功的旅美珠寶設計家首度回台北成立展售據點。
所謂成功指的是,他的作品曾在美國多項相關比賽中得獎,銷售通路擴及全美上千家藝廊,還有自己的直營店。套句俗話就是「名利雙收」。他在超貴的紐約長島黃金海岸擁有兩畝地(約四千餘坪),充滿藝術感的豪宅花園還曾上過美國的電視和建築雜誌。
開幕記者會那天,冠蓋雲集,各家記者熱烈踴躍,奇怪的是,這明明是藝文線或消費線,怎麼還來了一群醫藥記者?原來,蔡爾平的父親是曾獲台灣醫療貢獻獎的蔡深河博士、北港鎮諸元醫院院長,他的弟弟、妹妹、妹婿可說都是台灣醫界名人。
顯然,他「社會人脈」又廣又強。基本上對這類人物所有歌功頌德的報導,我都會「職業性地」刻意「保持距離」、冷淡觀察。我透過報社資料網把蔡爾平「全面調查」一番,印象是:此人好像滿多才多藝、且頗感性、浪漫的。
為什麼我這麼注意這號人物呢?因為,去年有朋友熱烈推薦蔡爾平,認為他不折不扣是【人間大學】的人物,所以早在那時我就跟蔡爾平通過電話了。我覺得他很健談,而且態度謙恭。不過,很多世故老練的人不都這樣?比較特別的是,他的談話內容讓我不禁直接問了他一句:「您有什麼宗教信仰嗎?或者您有過什麼超能力、靈異經驗,是嗎?」
然而,藝文圈好談玄論虛者比比皆是,這實在也引不起我好奇。不過,去年蔡爾平兩度返台,因時間不湊巧,我們一直沒見上一面;今年他一回台灣就如約給我電話,我豈好失禮?而且怎對那位朋友交代?
於是,抱著「認識一位新朋友、不採訪報導也無妨」的心情,四月末,我去見了蔡爾平。
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我原定兩個小時,離開時才發現我們已談了超過五個鐘頭!而後,我又連約他幾天一早就起床接受我的採訪,一直談到下午不得不趕赴報社上班,還欲罷不能。
怎麼說我所看到的蔡爾平呢?因為財富聲望,你可能想像他一派紅頂商人,但其實並不是。他皮膚黝黑、穿著普通,舉手投足間倒像個做慣粗活的市井勞工;因為珠寶藝術、庭園設計,加上名門、紐約……,你也可能想像他時髦風流、傲視群倫,然而,一點也不。蔡爾平的鄉音堪稱最道地的「南台灣國語」,他眷戀故鄉、老友,常說著說著就熱淚盈眶。
鄉居創意行動不斷
有一次我和他以及他的一位老友共進午餐。那位老友事業有成,言談間豪情萬丈,蔡爾平一邊恭敬聆聽,一邊不斷點頭讚歎,末了離開餐廳時,他還接過老友手上厚重的書刊資料,往自己的筆記電腦包裏塞:「到我家還要走一段路,你穿那麼帥不要拿這些,來來來,給我一起提就好了!」於是身材頎長的老友拎起西裝甩掛在右肩後,瀟灑邁步,相形之下略顯矮胖的蔡爾平則提著黑包包,滿頭大汗,亦步亦趨。
那時望著他們恰似老闆與夥計的背影漸行漸遠,我心中那幅蔡爾平的畫像卻越來越清晰。
通常,「醫生子」多是「啣著金湯匙」長大的,但蔡爾平好像是個另類,這跟他的父親是個另類小鎮醫師有關。蔡深河畢業於日據時代的台北帝國大學醫學部(今台大醫學院前身),是台灣早期熱帶醫學研究權威之一,自創的肝膿瘍長針引流手術對西海岸農漁民貢獻很大,美國海軍還曾登門尋求學術合作,發表國際論文。
蔡深河視病如親,對貧困病患非但分文不取,還主動布施救濟,在北港一帶素有菩薩美譽。蔡爾平的母親是李鴻章的外孫女,出身西螺望族,日夜幫忙丈夫照顧病人,自己的孩子們反倒是親戚鄰居幫忙看大的。
蔡爾平從小熱愛探索,以家為中心,玩到樹林裏、溪谷底,山丘上,隨著年齡增長,越走越遠(現在是玩到地球的另一端去了)。麻煩的是,他還愛動腦筋、能找書研究,更善於行動實踐,因此老是闖禍,輕如破解抽牌對獎遊戲,讓全鎮雜貨店小販欲哭無淚,重如利用北港溪畔挖出的廢棄硫磺調配火藥,裝到義美餅乾鐵盒裏,搞一個驚動街坊的「爆炸性創意」。
頗具生意頭腦的他,看同學們流行養小魚,就自己去抓溪魚回來大量繁殖;又見流行養蠶,便爬到樹上抓一種會吐黃色絲繭的野蛾,名之為「美國蠶」到處兜售,一時供不應求;當時政府推廣滅鼠運動,學校和派出所都在收購鼠尾,他為此特地拜訪鎮上一位專吃鼠肉的瞎婆婆,「開拓上游貨源」……。更了不起的是,有一群同學自動投入他「麾下」,儼然一支火力十足的小小業務行銷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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