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情】貓狗之愛

撰文/邱淑絹

峨群山之下,座落著一方灰色建築──靜思精舍,沒有高築的山門,但見綠籬環繞;在熙來攘往的參訪人潮中,安心的人找到了心靈的依止處,安心的動物也找到了安住身心的所在。

秀秀和善來在靜思精舍已生活了十幾年。

祖籍泰國的秀秀是隻邏羅小母貓,儀態優雅、喜愛潔淨。牠有個異於一般貓咪的行徑,那就是上廁所時會跟著眾人排隊等候、蹲馬桶。

「看牠總是安穩地蹲在馬桶上,偏著頭、兩眼盯著天花板,像極了一個純真、淘氣的孩子。」德暘師父說。

相較之下,善來這隻波斯小公貓的行為就顯得漫不經心且大而化之了。

牠不太喜歡洗澡,洗澡時間一到,總是喵喵叫,得費好大力氣才能完成;牠還有個壞習慣,總愛縱身跳到辦公桌,趴在電腦鍵盤上睡覺;有時乾脆擋在電腦螢幕前,任人好言好聲請求,仍在那兒慢吞吞地,活似個小公子哥兒。

然而,善來的膽子卻非常小,見有人大聲講話,或是遇到地震,動作敏捷的牠即會「咻地!」趕快找地方把自已藏起來,不似生性優雅的秀秀,像個貴婦人般一點也不為所動。

若要論起和小動物的相處,秀秀算是一隻愛護小動物的貓咪了。某天,志工們正在進行早會,突然有隻大老鼠在中庭竄來竄去,秀秀看見了,也不追趕傷害,只是默默地跟在老鼠後面,一步一步將牠驅逐出去。貓鼠相見,氣氛分外祥和。

有次,秀秀抓住一隻壁虎被德暘師父撞見了,當場以證嚴上人的話提醒牠:「天下沒有我不愛的人。」牠望望德暘師父,再看看那隻壁虎,竟會意地把壁虎給放了。

相較於秀秀對老鼠及壁虎的網開一面,善來則調皮又淘氣,牠喜歡在風和日麗的日子裏,爬到樹上逗小鳥玩。

這樣不同心性的善來和秀秀,相處起來卻分外相睦。那是因為多年前他們在大殿上打來打去,證嚴上人見此情形,便向全球慈濟人說:「大家說我不接受供養,其實我要啊,我要的是『和』」的供養。」

這兩隻貓咪在旁邊聽到了,從此以後便以「和」供養──和平共處。吃飯時雖共用一個碗,卻彼此禮讓。秀秀吃,善來等在一旁;善來吃,秀秀等在一旁。牠們比紳士淑女還有禮貌,睡在同一個墊子上相互依偎,也不爭搶地盤。

相較於秀秀及善來的快意生活,大寶要算是身世較為坎坷的了。

大寶初到精舍時拖著糾結的毛髮、渾身是傷,精舍的職工們見牠全身都是皮膚病,加上一身的髒污與惡臭,於是帶牠去看獸醫、處理已發炎的傷口,並到美容院把糾結的毛髮剪短,常住在精舍的木工還為牠蓋了一間「大寶屋」,讓牠就此在靜思精舍落腳安身。

收留初期,眾人排班負起認養責任,一天餵食兩餐,定期為牠洗澡、敷藥。週期性的任務,對於工作繁忙的同仁而言,自然無法盡心如願,德偌師父見大家忙不過來,於是默默負起照顧之責。

「那時牠耳朵、手腳皮膚都潰爛,傷口發癢時總忍不住地抓。我就對牠說:不能抓,你這樣一直抓怎麼會好?大寶聽後,竟然就不抓了。」德偌師父述說著大寶的聰穎和乖巧。

德偌師父未出家時即習慣收養流浪狗,皈依佛門後,遇見偶爾跑進精舍的流浪狗,便安排牠們就醫,再送往流浪動物之家。大寶就在他的細心照顧下,漸漸恢復了元氣。

前往精舍參訪的人見大寶體形圓渾可愛,一身毛絨絨,走路不急不徐,總喜愛和牠接近及照相。然生性羞澀的大寶難免會拒絕和參訪者留下倩影,德偌師父就對牠說:「大寶,要跟人家結好緣才是。」大寶聽了德偌師父的話,便乖乖地讓別人為牠照相。
原本是一隻流浪狗,到精舍後受到了百般的寵愛,深具靈性的大寶也以貼心的忠誠回饋眾人。

「我到田裏工作,牠會跟到田裏乖乖地陪在旁邊。在廚房時,我不准牠進去,牠就趴在外面的窗台上不時地探望。」德偌師父說。

「有次我遇到困境,獨自一人到園裏沉澱心情,大寶就跟在身後,當我流淚時,牠還上前舔去我的眼淚,用身體和『手』來膚膚我。」常照顧大寶的宗教處工作人員廖怡敏說。精舍的環境也讓大寶涵養出慈悲的心性。

「有次我餵牠吃飯,要離開時發現兩隻老鼠在碗裏吃牠的食物,牠竟靜靜地待在一旁,等老鼠吃飽後再吃剩下的食物。」德偌師父說,愛護小動物的經驗在大寶身上屢見不鮮。有一陣子,大寶沒事就往精舍外的叢林裏跑,不久,後園就多了一隻受傷的小白狗。

被大寶帶回的小狗全身是傷,病得相當嚴重。眾人像照顧大寶一樣地為牠清理身上的蟲蚤,帶牠去看獸醫。如今,小白狗長得健康漂亮,終日在大寶身邊跟前跟後,大寶做什麼,牠就做什麼。

證嚴上人說:「愛,要從身邊最親近的人做起。」大家都說,這是狗狗大寶知恩回報,將己身感受到的愛擴及到其他動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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